春來春往﹐日出日落﹐他的頭髮白了。四十歲是一個里程碑﹐無聊時﹐他靜靜的望著鏡子﹐像是等著另一根黑髮變白髮。
這個早上﹐他在網絡上流灠。他隨意任由滑鼠流動﹐進入了他少年時唸書的學校的網址。
寄宿學校在北愛爾蘭﹐有百多年的歷史。那是他的初戀的發生地﹐他那青春的所在地﹐他在那裡過了苦澀的少年時光﹐綻放了不是太耀眼的光芒。
他找到學校學生課外活動那一欄﹐橋牌學會還在。他細讀介紹﹐讀到了這一段﹕卜利凌先生在零五年初夏時早逝。
他依稀記得卜利凌先生。卜利凌先生是一個高高瘦瘦的愛爾蘭人。中六那兩年﹐每逢四月全愛爾蘭校際橋牌比賽﹐都是由卜利凌先生開一部小巴士﹐載了他們兩隊人馬一行九人浩浩蕩蕩的由北部開到南部的歌威市比賽。
在他中學最後那一年﹐他們那隊贏了全愛爾蘭校隊冠軍。雖然他們和卜利凌先生依然沒有甚麼交談﹐但他記得卜利凌先生那天好開心。
零五年初夏去世﹐嗯﹐卜利凌先生應該還不到六十歲吧﹖
他又繼續讀學校的近況。舊校長榮休﹐校長在零三年換了人了。學校在九九年時也取消了寄宿這一個服務。學校內還開設了一個博物館﹐放置了一些寄宿生宿舍內的鐵床架和木衣櫥﹐讓人憑弔舊年華的回憶﹐上一個世紀的風花雪月。
他記得﹐在那四年北愛爾蘭的青蔥歲月裡﹐長年雨綿綿﹐窗外常有呼呼的風在咆吼。但是儘管如此風大﹐他從來沒有聽到過雷聲。
北愛爾蘭沒有雷聲。
沒有雷聲的地方﹐依舊花開花落﹐一年又一年。
然後﹐一恍眼﹐他離開了他曾經寄宿四年的地方廿三年了。
Nostalgia。他輕輕的嘆了一聲。一如他的春天﹐也是只能在記憶中憑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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