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這可是咱們廣東人的口味﹐但我就是愛喝湯。煲、燉、滾﹐都愛。一大鍋湯﹐煮成後我可以兩餐一個人喝完。
常煲的是蓮藕湯﹐有時用整隻雞﹐有時用排骨﹐放點鱆魚吊味﹐加去核紅棗﹐兩個半小時左右的火候﹐甜得緊。我不愛吃粉的藕﹐我愛吃爽脆的(咱廣東人叫做「呻」)﹐所以買蓮藕都選長身的。大人笑我笨﹐說人人都要吃粉的﹐你偏愛吃呻的。有時與眾不同也好﹐沒有人跟我爭。後來發現原來二表妹也愛吃爽口的藕﹐便覺得知音有人。
有時懶﹐便拿一包淮山伏神杞子﹐洗淨一隻肥雞﹐就煲它兩三個小時。亦舒常諷刺咱們廣東人的湯水顏色曖昧﹐不好看。伊倒不曉得其中滋味了。煲湯也沒有甚麼秘訣﹐最重要是捨得用肉﹐一磅不夠﹐便兩磅﹐不怕死便用肥肉﹐夠甜﹐熬湯用骨頭﹐更滋味。當然﹐要賣相好﹐骨頭一定要先滾滾﹐湯才清。
客居新加坡時和三舅父母同住﹐三舅母愛煲粉葛綠荳湯﹐我小時家裡人沒有煲過這款湯﹐開始時不太愛﹐因為葛的味道太過寡悶﹐但是﹐現在倒是十分想念她的這款粉葛湯。她習慣在蓮藕湯放赤小豆﹐這是我祖母和媽媽都沒有用到的材料﹐我就不愛這赤小豆的點綴了。瞧﹐人就是活在習慣裡﹐不愛改變。因為舅舅有膽固醇﹐三舅母的蓮藕湯不用鱆魚﹐我就是覺得像是欠了一點點。到美國的第一年﹐三舅和舅母到訪底特律﹐我那時也到在那兒探訪表兄弟﹐知道他們要來底特律﹐於是便忙買了蓮藕和排骨﹐煮了鍋湯孝敬他們。可是我忘了洗淨蓮藕﹐煮後湯底有細沙子﹐看來我的廚藝和我的性格一般﹐馬馬虎虎﹐得過且過。但從那次開始﹐我都細心的沖洗蓮藕﹐免蹈覆轍。
有時我也煲紅蘿蔔番茄洋蔥湯﹐那是懶得上唐人店子時的權宜之計。材料都在老美超市裡找到﹐想喝湯﹐又懶得開車到老遠的唐人街買菜﹐便弄這款。我放好多洋蔥﹐因為它使到湯好甜。白蘿蔔湯也是有煮的﹐要放好多白胡椒粒。其實我最想煮豬肚白胡椒湯﹐但又怕清潔豬肚的麻煩﹐便沒試過。
西洋菜湯原來我外甥女兒愛喝﹐表姐跟我說後﹐我便常煮這湯。太簡單了﹐又可討小孩歡喜﹐何樂而不為﹖
今年春天﹐我在院子裡種了一地的香花菜(薄荷)。這夏天我有時拿了剪刀﹐剪一堆葉子﹐然後洗乾淨來滾香花菜江魚仔湯﹐加上蛋花﹐那是好滋味。小時媽媽常煮﹐現在吃的是回憶。
有一年夏天﹐買了一隻大大的冬瓜﹐分兩次﹐一次是煲豬肉﹐一次是雞肉﹐都沒有媽媽煮的好喝。我最想念的是祖母的老黃瓜煲燒豬骨﹐放幾粒蠔豉﹐吊片﹐天下最好喝的湯。在德州燒豬骨可以買到﹐但偏偏找不到肥美的老黃瓜。
今年四月回家﹐臨走的那晚﹐媽媽燉了一個鮑魚雞湯。那天好像是和她頂嘴了﹐但她還是燉了這愛心雞湯﹐鮑魚人家送給她的﹐她一直不捨得吃﹐等我回來才拿出來整治。現在是嘴裡還有甜的滋味。是母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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