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 12月 27, 2007

我愛發爛渣

我們是在星期天早上開車去莊和邁的牧場。湯開車﹐他太太瑪佳烈和狗兒依波尼在後座。牧場是在鄰州奧卡荷馬﹐離開我家大約兩個小時半的車程。這是我第二次到莊和邁的 Hissy Fitz Ranch (嗯﹐意譯應為「發爛渣」牧場。用Fitz 而不是Fits 是因為莊姓 Fitzgerald) 。牧場名字十分的camp﹐莊有他的西岸幽默﹐似乎要給鄰居的土佬們知道: We are here, we are queer, get use to it。


莊是湯的同母異父兄弟。湯比他大十歲﹐他們有一陣子沒有聯絡﹐因為湯曾經是個浪子。後來湯修心養性﹐慢慢的恢復和家人聯絡﹐他們才又再熟絡。當莊離婚後﹐走出衣櫃﹐特地從加州飛到德州﹐向哥哥說出緣由。湯說如果他小弟早幾年對他說他是同志﹐他一定會唾棄他﹐但是歲月和人生觀把年紀老大了的他從土豹子保守頭腦改變成樂觀開明自由派﹐所以他根本不覺得這是一個問題。他說石頭不能丟向玻璃屋﹐因為早幾十年社會根本不能容許他娶瑪佳烈這位黑人太太。可惜平權到現在還是照顧不到同性戀人。


我應該怎樣形容湯呢﹖對﹐他是開心果一個﹐其實他更像《射鵰》書裡的老頑童﹐常常令人哭笑不得。


我今年三月早春時份跟隨湯和瑪佳烈到過「發爛渣」牧場渡過一個週末。莊和邁和我一見如故﹐每天早上見到我便叫「早安﹐公主」﹐我馬上回嘴說「早安﹐太后」。我看他們每天定時餵馬和羊﹐然後煮晚餐﹐就是一天﹐很有反樸歸真的意思。其實莊才五十歲﹐他年輕時在百老匯做過舞蹈員﹐後來更為《夢幻女郎》的巡迴劇做總編舞。他八十年代中搬到加州﹐買了幾間維多利亞式的老房子。到這世紀初他的房子價錢颩升﹐令到他可以提早過他要過的生活。他和邁幾年前趁房價高峰時把房子賣了﹐套現了幾百萬美金﹐搬到不毛之地的奧卡荷馬州買田買地﹐做西部牛郎了。


他們也不止養牛羊﹐連貓狗也養了十多隻。除了當初他們從加州帶來的一隻小狗外﹐其他的都是流浪貓流浪狗﹐自己跑上牧場的門檻﹐他們兩人也不嫌棄﹐又餵又醫治﹐然後就成了家裡的一份子。有一隻自來貓﹐來的時候好瘦﹐但是現在牠漲卜卜的﹐就長駐在廚房的餐椅上﹐要推牠牠才跳下讓座﹐非常的加菲貓。我晚上沒有關房門﹐牠又會跳上我的床來取暖。


我三月到訪時沒有騎馬﹐因為馬兒們還沒有被訓練好。他們說下次來我便有機會騎了。這次真的騎馬了。其實也沒有甚麼大不了﹐馬兒不聽話﹐我疏于運動﹐更怕騎馬可能令我大腿肌肉第二天酸痛﹐我繞場一周便不耐煩﹐下馬了。後來湯第二天真的扯了筋﹐直喊痛。



莊年輕時週遊列國﹐常在異國學習廚藝﹐所以每餐都是他煮。我這次不想白吃他﹐於是便自告奮勇說聖誕前夕那晚餐由我搞定。我把材料都從達拉斯搬到他家﹐那天晚上我整治了烘三文魚﹐糯米臘味飯﹐抄蘆筍﹐甜品我不靈光﹐是買現成的﹐紅酒我帶了兩瓶。那天晚上我煮得馬馬虎虎﹐糯米放了太多水﹐像粥﹐三文魚放米醋重手了﹐酸。看來他不會再讓我下廚了。昨天的聖誕正日的晚餐由他整治﹐他弄牛扒﹐好吃極了。一比之下我這個中國廚師沒面子極了。



今天早上起來﹐天竟然下雪。白色聖誕來遲了。我們冒著風雪上路﹐離開了「發爛渣」牧場。莊和邁叫我下一次不必等湯來時我才來﹐我說好﹐下次我帶我的男朋友來--假如我找到一個他。


星期三, 12月 19, 2007

慾孽



一個是心狠手辣功於心計﹐一個是任人擺佈暗吞聲﹐這兩個姊妹都有傾國傾城之貌﹐更加不是省油的燈。開始時是在後宮裡翻起醋雨酸風﹐然後拿到權勢便在宮廷裡泛起血雨腥風。


《另一個寶寧女使》(The Other Boleyn Girl) 寫的是十六世紀英王亨利八世和兩個寶寧姊妹的肉慾糾纏。作者 Philippa Gregory 開宗明義寫得清清楚楚﹕這是本野史。作者加了六錢想像﹐七分肉緊﹐描繪了亨利八世的慌淫無度﹐和寶寧兩姊妹從得寵到失寵的經過。


安寶寧皇后的事跡非常著名﹐我也不怕把書裡的故事在這裡再說一遍。


安寶寧(Ann Boleyn) 是姐姐﹐瑪麗寶寧(Mary Boleyn)是妹妹。其實有大部份歷史學家都認為安寶寧應該是妹妹﹐但是也有人說她是姐姐。書是以瑪麗寶寧第一人稱寫的。金髮的瑪麗十二歲便已經嫁人﹐婚後在宮裡侍奉亨利八世的原配凱特琳皇后(Catherine the Aragon)。皇后本來是亨利八世的嫂嫂﹐她是西班牙公主。當亨利八世的皇兄死後﹐他繼承皇位時一拼也把嫂子接收了。可能是要接助皇后和西班牙的關係來鞏固勢力﹐也可能是他愛戀這美貌的嫂嫂 -- 雖然她比他年長。皇后懷孕多次﹐但得以成長的只有一個公主。生了的王子不是夭折﹐便是胎死腹中。


好色的皇帝見到艷若桃李的瑪麗後﹐驚為天人。瑪麗的父母和舅舅都是為了權力而罔顧一切的人。生女兒的目的﹐就是要她們狐媚皇帝﹐然後他們的家族的勢力才能伸張﹐族人才能個個步步高昇。當知道瑪麗被亨利八世看上後﹐他們便立刻把她接到宮裡和她姐姐共住。目的是﹐假如瑪麗懷了龍胎﹐那麼沒有人可以說這是她和她的丈夫的結晶。皇帝喜歡金髮兒﹐瑪麗是他的型。安寶寧黑髮﹐所以當時沒有得到寵幸。


寶寧家族都為了這個飛上枝頭的鳳凰而沾沾自喜。那時英國還是天主教﹐國法不準離婚。瑪麗也沒有太大的野心﹐只是樂于給她的丈夫戴綠帽子﹐樂于成為一個皇帝的情婦。數年內她為皇帝生了一男一女。但是英國和中國不同﹐情婦生的﹐都只配喚作「雜種」。皇帝也不能立妃嬪﹐一夫一妻啊﹐多麼貞烈的制度﹐簡直叫咱們一眾擁有後宮三千的中國皇帝汗顏﹐可真要學學英皇的假腥腥了。這是英皇虛偽的世襲習慣﹐不能立妾嗎﹐那麼情婦多就行了﹐何必要名正言順這麼多事呢﹖有夫之婦﹐淫之可也。有淫無類﹐才是英例。


亨利八世寵幸瑪麗幾年後﹐便生厭了。肥水不流別人田﹐寶寧家族掌舵人馬上生計﹐囑咐安寶寧上陣﹐要亨利八世繼續被寶寧家族的女子迷惑。能歌善舞的安寶寧有美貌﹐有才幹﹐更重要的是她有大志﹐有野心。她知道假如成為了皇帝的情婦姘頭﹐她最終的下場也不過是落得像她妹妹瑪麗一般下場。她不相信曾經擁有﹐她要天長地久。她玩弄手段﹐用盡心計﹐把皇帝迷惑得迷失心智。皇帝越是急色﹐她便越不給他她的身子。她要他把凱特琳皇后休了﹐然後立她為新后﹐到時她才給他處子之身。亨利八世扭盡六壬﹐要羅馬教廷裁決他和凱特琳皇后的婚姻是假的 -- 因為他說她一開始的身份是她嫂子﹐所以他的婚姻是無效的。但是西班牙皇帝扣押了教宗﹐亨利八世得不到教廷的許可。於是安寶寧鼓勵亨利八世﹐說這是英國的事情﹐那裡輪到羅馬教廷的管束﹖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亨利八世為了色﹐廢了后﹐改了國例。安寶寧終于成為皇后娘娘了。


書中的安寶寧是個奸險毒辣的反面人物﹐脾氣非常的壞。她玩弄權勢﹐就算是親妹子﹐也不過是她鞏固勢力的一個棋子。她成了皇后之後﹐努力的剷除異見人士﹐毒殺對頭就是她的拿手好戲。她婚後生了一個公主﹐就是後來的伊麗莎白一世。但是皇帝要個王子(咦﹐中外皆然﹗)﹐她就是生不出來。她得罪了很多皇親國戚﹐身邊就只有幾個親信﹐她的親弟弟佐治便是其中一個。佐治在書中是個有同性戀人﹐他是個悲劇人物﹐為了兩個姐妹的事情而沒有了自己。亨利八世到後來可能對安寶寧失去了興趣﹐不能房事﹐安寶寧知道皇帝不再愛她﹐但她仍存希望﹐希望能夠誕下麟兒來挽回權勢。但是﹐不舉的他又怎能令她懷孕呢﹖為了她的未來﹐為了消滅她的恐慌﹐她和佐治兩人有了不倫的關係。


然後她懷孕了。但是未到足月﹐嬰兒便胎死腹中。亂倫的後果﹐是個狀如妖怪的物體﹐血淋淋的東西。皇帝知道後﹐便開始措心積慮的要廢了她。當然﹐這時他又被另外一個更年輕的仕女迷住了。永遠都是青春無敵﹐長江後浪推前浪。


安寶寧剃人頭﹐人亦剃其頭。皇帝廢過后一次﹐第二次便有經驗了﹐色膽更加粗壯。安寶寧的下場是英國宮幃歷史最著名的一事。皇帝把皇后架上斷頭臺﹐斬了。罪名是叛國﹐她用巫術迷惑皇帝﹐還有﹐她和多人通姦﹐及和兄弟亂倫。她的兄弟佐治也是斬刑下場。


亨利八世一共結了六次婚﹐配偶大都是沒有好下場。她們可能都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但是﹐在名和利的引誘下﹐都撲向火焰去了。


作者用現代語言來寫書中人物的對話﹐看這書就像看八卦新聞般﹐誰有耐煩讀文縐縐的句子呢﹖讀這書時我常把中國皇帝和英國皇帝來比較﹕當有了極權﹐色慾便薰心﹐都是一筆糊塗賬。這就是人性﹐古今中外皆然。


書拍成了電影了﹐就在明年二月上映。我熱切的期待著。


星期一, 12月 10, 2007

妳是我的天使

仙滴婭的聖誕願望很卑微﹐她需要一張暖被﹐假如可以的話﹐她還希望能夠得到一副扑克牌。我和仙滴婭是陌路人﹐她是我聖誕樹上採下來的天使。


昨天晚上我獨自去看電影﹐到票房時全院爆滿。我買了下一場的票子﹐兩個小時的空檔﹐我跑到對面的North Park Mall去打發時間。每年感恩節過後﹐聖誕節前夕﹐便是商場最忙的時間。禮拜六晚上﹐更是人頭湧湧。我一個人從商場的北端走到南端﹐在人群中間就是被孤獨束擁。


我停駐在一個聖誕樹前﹐樹上掛著很多天使書簽。這是棵天使樹﹐每張書簽有個名字﹑編號和年齡﹐以及天使們需要的禮物。天使們都是社會上比較不幸的一群。六歲的米高需要褲子﹐和手錶﹐十歲的安妮需要內衣﹐和顏色筆。等等﹐等等。



 


救世軍團體每年都在多個商場豎起天使樹﹐讓善心人士認領天使﹐捐贈天使需要的物品。我是去年聽同事提到這個有意思的行動。同事說她帶六歲的女兒去認領一個天使﹐教導她聖誕節不是一個收禮物的日子﹐讓她知道聖誕的真締。施比受更有福﹐讓孩子身體力行﹐行善由年幼開始。我聽到後﹐便想到我的外甥女和外甥。他們是幸福的孩子﹐所有的事物都是不勞而獲。


於是我想﹐我給他們的聖誕禮物就是帶他們認領天使﹐讓他們知道聖誕節其實不只是收禮物這麼簡單。 但是當我要帶他們去認領時﹐天使樹已經拿下來了。因為被捐贈的禮物要包起來﹐這程序需要時間﹐天使樹在聖誕前兩週便被拿走。於是去年我在網路上找﹐看有那一個團體有類似的需要。我找到一個在下城的教堂﹐他們有個短暫收容站。教堂負責人在網站上列出了他們需要的物品。我和我的外甥們說﹐你們的聖誕禮物是和我到超市買這些物品。我把表姐兩個女兒也拉進這個捐贈行動。我跟我的姐夫和表姐夫說﹐我帶他們去買做這個捐贈﹐你們可願意也出一份﹖他們都樂意的解囊。今年我沒有繼續去年的教育。我開始了﹐且讓他們的父母繼續愛的教育。


然後昨天晚上我停駐在天使樹前面。我拿起了一個書簽﹐認領了我的天使。 仙滴婭﹐編號 XMSC607 228﹐一個八十九歲的陌路人。風燭殘年裡﹐她有個卑微的願望。且讓我買的被子給她今年冬天帶來溫暖﹐我的扑克牌帶給她歡樂。

星期一, 12月 03, 2007

1937 - 人間煉獄在南京


七十年前的冬天﹐十二月十日﹐日軍入侵南京城。殘酷的日軍隨心所欲的虐殺﹑姦淫﹑毆打﹑搶劫﹑放火焚燒中國人﹐歷時六週﹐無數的中國人被集體槍殺活埋﹐人間煉獄在南京。


事情眨眼間已經過了七十個寒暑。究竟在一九三七年的十二月﹐南京城六個星期內多了三十多萬個冤魂﹐又或是日本自己估計﹐只有十到二十萬個﹖又或者像日本某些人民﹐聲聲說虐殺事件根本沒有發生過﹖


真實數目字總是一個謎。猶太人在納粹手下死亡的人數﹐到現在還有人不相信有六百萬之多。但是﹐在數目字上爭取的﹐不是一份意氣﹐而是一個求事實的驅動。如果不堅持﹐侵犯者會以為中國人是個事事求息事寧人的民族。不是麼﹐連歌都唱了﹕「沉默不是懦弱﹐忍耐不是麻木﹐儒家傳統的思想﹐帶領我們的腳步。」流行音樂家如是寫﹐骨子裡非常的阿Q 。


就是中國人自己不爭氣。第二次世界大戰後﹐遠東國際軍事法庭證實了這段歷史﹐處決了領軍的松井石根。事件好像已經圓滿結束。有文字寫道「只有他不故意縱容部下﹐南京大屠殺事件便不可能發生﹐即使發生﹐其規模亦必小得多﹐時間亦必短得多。」咦﹐就這一個祭品﹐其他殺無赦的就可以逃之夭夭﹖


過後數十年中國自己也無暇。戰後國民黨貪婪無能﹐沒有領袖耐煩為那一眾亡魂追討公理。共產黨登場後繼續內亂﹐然後毛澤東隻手遮天﹐昏君搞三反五反大躍進文化大革命種種聲東擊西的玩意弄到民不聊生﹐生命如草芥﹐共產黨把人民的尊嚴被擺到末位。七十年代初期﹐中國恢復和日本邦交﹐老毛還施令不能提到這南京大屠殺一事。這傢伙還真奴才相得緊﹐虧到現在他那照片還在天安門前高高掛。中國人沒有骨氣﹐還不是數千年儒家奴性的訓練﹖要中國落後﹐根本不必假手于外人﹐一個泱泱大國就這樣落後了許多年 - 國運死在自己人手裡﹐國民也死在自己人的手裡。


到近年中國慢慢富強了﹐才想到要開始收集資料證據建南京大屠殺紀念館。也不是遲﹐好過沒有啊。但一比較﹐我們民族的性格馬上就給猶太族比下去了。猶太人團結﹐第二次大戰後稍微恢復元氣﹐他們便積極聲討德軍的罪行﹐努力的收集猶太人被害的證據﹐建博物館。他們知道﹐只有不遺忘﹐才會在歷史中得到教訓﹐後人才會自重﹐敵人才會反思收斂。


原諒是可以﹐但是我們不可以忘記。中國人民的尊嚴﹐是否可以在時過境遷許多年後才追討呢﹖

星期三, 11月 28, 2007

讓我記得三藩市


今年秋季橋牌賽在三藩市市區內舉行﹐趁感恩節的長假期﹐而牌友伊仁也是住在灣區附近﹐便到訪西岸。對上一次到三藩市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這次來到﹐因為不是住在三藩市城裡﹐倒是看到了加州小城的面貌。

伊仁住在山景城﹐我們每天開車﹐用101高速公路往三藩市下城駛去﹐大約四十分鐘才到達目的地。伊仁的辦公室離他家約五分鐘﹐兩年前他的公司從渥崙搬到山景城﹐他匆匆忙忙的買下了現在這房子。房子要整百萬美金﹐但卻是在一個不大好的地區﹐所有的鄰居都是不會講英語的墨西哥籍人﹐除了他沒有白人了。我在德州的房子比他的大四分一﹐但價錢卻只有他的四份一。加州不易居啊。

北加州一般平民房子都是不大﹐不像德州﹕Everything is bigger in Texas。但是我就是喜歡加州的風景。翠柏樹沿著公路生長﹐山脈起伏﹐天氣怡人。我在三藩市的那幾天都是天晴無風﹐六十多度的天氣﹐穿帶來的皮外套都嫌笨熱﹐一件凱絲咪寒衣便可以在晚上走回停車場。

噢﹐泊車。像所有的大城市﹐地方小﹐人多﹐泊車便是個大問題。貴不止﹐而且是難找到空位。幸好那幾天是公共假期﹐比較容易找到車位。有一天我們把車子停在比較遠一點 Daly City, 然後乘地鐵到下城﹐不過就是不方便。

伊仁問我是否有到過蘇蘇里圖等海邊城鎮看過﹐我說沒有。他說一定要去看看﹐漂亮得緊呢。不過這幾天每晚回到他家已經凌晨十二點﹐然後第二天我們十一點多便要出門打牌去了﹐我們最後還是沒有去到蘇蘇里圖﹐卻在101高速公路拐彎上了出名的一號公路。這公路一旁是太平洋﹐由美麗的海岸線裝飾﹐帶給乘客滿目的風光。我們在附近的一個叫Pacifica的小鎮停下﹐跑到海邊去看海。海邊有個小山峰﹐我們便行山去了。我那對皮鞋不是爬山的料子﹐走得我驚心動魄的。但是從高處望海﹐又是另外一種心情。




每天都是打牌﹐沒有好好的找地方吃中餐。唐人街就在附近﹐但是我的經驗是三藩市唐人街的餐館是最爛的。有一天我忍不住﹐在街上拉住一個華裔青年問﹕這城可有好的中國餐館﹖這倒令他發笑。他說﹐這是三藩市﹐找不到中國餐館﹐你是開玩笑吧﹖我不好意思﹐只有不著聲和伊仁到唐人街捱唬洋人的中餐。

我喜歡三藩市﹐假如可以重撥時間﹐年輕的我一定會紐約一分鐘的搬到這城裡。但是﹐時不與我﹐一切都太遲了。然後﹐在走的那天﹐我在機場裡吃了一客生平最貴的燒鴨雲吞麵。刻骨銘心﹐讓我記得三藩市。

星期二, 11月 20, 2007

老餅

 



 


網友說他的男友喜歡徐小鳳﹐根據他自己的說話﹐他男友「好老餅」。我跟他說﹐我已經好久沒有聽新一代的歌星了﹐我也喜歡徐小鳳。噢噢噢﹐還有﹐近這十多年我只愛聽粵曲呢﹐所以我也是老餅一個。


少年時適逢八十年代初期﹐那是香港樂壇的黃金歲月。我和網友年齡相仿﹐我向他數﹕徐小鳳甄妮羅文陳百強都是我喜歡的﹐我也喜歡關正傑雷安娜葉麗儀葉振棠林子祥。還有﹐我不喜歡譚詠麟和張國榮。 我記得我買的第一張粵語唱片是葉麗儀的「上海灘」。之前我是聽台灣的流行歌曲多﹐最迷齊豫劉文正黃露儀費玉清鳳飛飛等人。不過當香港電視劇風靡東南亞之後﹐我便聽粵語流行曲多了。沒想到現在我成了老餅。


噢那個年代﹐真正令人懷念。一首「上海灘」﹐到現在還是覺得是上個世紀的第一經典。喜歡羅文的聲音﹐喜歡他的「親情」﹐「小李飛刀」也好。忙著學小鳳姐唱「無奈」時第二句時的獨特風格。迷關正傑厚實的聲音高哼「天籟」﹐然後又可以柔情款款的和細契「倆忘煙水裡」。愛甄妮的半咸淡廣東話來唱「明日話今天」。陳百強的「等」陪我寂寞到夜深。雷安娜的「彩雲曲」我覺得比她的成名曲「舊夢不需記」更好。林子祥我喜歡他的「分分鐘需要你」。


後來到了寄宿學校﹐華人同學們的消遣是家裡寄來的唱片﹐有時他們也拿出來與眾同樂。那時譚詠麟好紅﹐我有聽﹐但一直不了解他憑甚麼可以這般受歡迎。不是不喜歡他的歌﹐就是沒有一種共鳴。八十年代中期紅了張學友﹐「輕撫妳的臉」那一張唱片很好聽。陳慧嫻的「傻女」和「去吧」我最喜歡。葉倩文初出道時拍了部台灣文藝片「一根火柴」﹐我嫌她不漂亮﹐但八十年代中一個不覺意﹐她竟然在香港歌壇紅了﹐晚上「零時十分」還帶著耳機在聽。然後強說愁跟著林憶蓮喊「我空虛我寂寞我凍」。還有梅艷芳﹐一直在鬼五馬六﹐不過倒是把她的「蔓珠莎華」和「胭脂扣」聽得爛熟。


八十年代過後我便沒有再聽香港的流行曲了﹐是四大天王的稱號謀殺了樂壇。那時聽到劉德華郭富城唱歌﹐我就皺眉﹐如果這兩人可以被擺上神檯﹐那我不聽粵語流行曲也罷。在香港紅不必靠實力﹐重要的是傳媒的盲目力量可以帶領沒有品味的羊群。媒介就是努力的吹捧著這四大天王的稱號﹐於是香港再沒有人可以冒出頭。年前看報﹐譚詠麟說某某某四人可以成為新四大天王﹐我就心裡罵﹕SHUT UP ALREADY﹐就是這些封號坑了香港的歌壇發展許多年﹐這位永遠廿五歲的譚先生過了半百還要再危害人間﹐算了吧。


說沒有聽流行曲也是騙人的﹐其實我最近才開始認真的去認識王菲的歌。我是後知後覺﹐人家不再唱了﹐我才四處找她的舊唱片來放進我的iPod裡。其實這是我的一貫的老毛病﹐我在七十年代時曾經迷上五六十年代的老歌﹐那時一逕兒在找潘秀瓊靜婷顧媚白光葛蘭吳鶯音等人的歌來聽﹐峇厘島魂縈舊夢恨不相逢未嫁時斷腸紅鍾山春唱個不亦樂乎。


依此算我可能十年後會迷上陳奕迅楊仟嬅鄭秀文﹐接著再輪到孖女。從小患上的「老餅症候群」看來已經是病入膏肓。

喵喵喵

小時候被大人熏陶﹐耳提面命的必須討厭小動物﹐尤其是貓﹐更是不能觸摸。最近距離的接觸就是把冷飯菜汁倒在後巷裡﹐讓一眾流浪貓大快朵頤。說真的﹐這些貓多是骨瘦如柴﹐一點也不俊俏。


後來十三歲時﹐我的契姑媽送了一頭白毛犬給我﹐我把牠喚作尼尼﹐那是讀了瓊瑤的《聚散倆依依》一書後﹐照版煮碗給牠取的名字。不過兩三年後﹐我出國時﹐家人說我走後沒人看顧這狗﹐便把尼尼送了給我的二姨一家。現在想起來﹐我的家人真正不愛小動物﹐和尼尼的一場緣份倒是異數。


到了美國後唸碩士時﹐我第一個室友史提芬養了一隻純種暹羅母貓﹐名字叫Puck﹐是莎士比亞仲夏夜之夢劇裡一個精靈的名字。那時牠已經十五六歲了﹐是隻高齡貓。Puck是名副其實的高竇貓﹐開始時對我是不理睬的。叫牠時﹐牠往往馬上朝相反的方向走。但是我不介意﹐也對貓兒發生了莫大的興趣。一年後史提芬畢業﹐便問我要不要收養牠﹐讀書少個如花伴﹐身旁有個動物陪伴也好﹐便答應了。那年的冬天不太冷﹐沒有一天是冷到結冰﹐到了春天﹐貓兒到外頭玩耍﹐帶了一身的貓虱回家﹐我的皮膚被這些虱咬到班駁。我用盡方法也不能驅走這些貓虱﹐逼不得以我登報把貓送人了。那年姐姐也搬到德州﹐她一家也受到被貓虱咬之苦。


我畢業後第一份工作每週都要出外公干﹐便沒有養貓的念頭。後來轉工﹐不必每週都出差﹐便開始想再養貓了。我沒想過養狗﹐因為每天要帶狗逛街﹐太過困身﹐養貓是比較適合我這懶人。於是一個週末﹐我跑到寵物店﹐想領養一隻貓。我的條件是﹐一定要短毛﹐而且不能純種﹐因為我一心以為純種貓一定會像Puck般高竇。到了寵物店﹐那天剛好有個義務團體拿了好多小貓讓人領養﹐我便說我要領養一頭。我選了一隻約六個禮拜大的白色短毛貓﹐眼睛好藍﹐我問牠叫甚麼名字﹐那義工說還沒有命名﹐付錢填表時我隨便的說﹐既然眼睛這麼藍﹐便叫Sinatra吧。負責人說﹐你應該選多一頭﹐看﹐這長毛貓是Sinatra的同胞妹子﹐我們叫牠 Houdini﹐你看看啊。我一看到牠﹐心馬上軟了。想想﹐養兩頭也好﹐牠們有伴便不寂寞。於是便拿了牠們回家﹐也把先前立意不要長毛貓的道理丟到爪哇國了。


多養一隻貓是我明智的決定﹐因為牠們兩個實在太過親厚了﹐而且我上班時也不怕貓兒一個寂寞。我帶牠們回家後﹐便想﹐既然入了我家門﹐我得給牠們取個合我意的名字。想了半秒﹐便給短毛公貓叫阿刨﹐長毛母貓叫阿嗲。說實在我不相信牠們曉得這是牠們各自的名字﹐因為我是獨居﹐回到家裡﹐可以半天也不講一句話﹐到餵貓時便一逕“喵喵喵” 的招喚牠們。只是當牠們淘氣時我才會把牠們連名字一起罵。所以我的貓是笨貓一點也不錯。


十隻手指有長短﹐不久我便知道我愛阿嗲多一點。牠實在太過漂亮了﹐牠又比阿刨黏我一點。阿刨是不給我抱的﹐阿嗲則會在我大腿上享受溫暖﹐有時睡覺時﹐阿嗲會攤在我的胸口上打呼嚕。


所以我同事常罵我偏心﹐因為我的手機的背景照片只有阿嗲的模樣。


 



阿嗲


 



阿刨

星期五, 11月 09, 2007

黃金女郎


一開始時我愛的是玫瑰﹐然後我覺得桃樂妃更合心意﹐但是到了最後﹐人家問到﹐我說如果要我選﹐我一定要做白蘭芝。可是在所有的戲迷調查中﹐往往最受歡迎的是蘇菲亞。

她們都是我最喜歡的電視處境喜劇《黃金女郎》(The Golden Girls) 的主角。我愛上這喜劇是八九年的事。那年暑假我到美國探訪姐姐。她剛結婚﹐還是住在一房一廳的小公寓裡。我霸了她的客廳做廳長。每天起來已經是早上十點多了-- 是啊﹐就是那年暑假我增磅的。醒來後還是賴在被窩了﹐用遙控器打開電視﹐每天這個時候便是電視臺重播喜劇的時間﹐我就看它一兩集的重播 。

六個禮拜後﹐我就是覺得和她們非常熟落了。

老外通共把年過五十歲的日子稱為黃金歲月。黃金女郎的四個女角年紀都已經過半百。蘇菲亞和桃樂妃是母女﹐玫瑰是個寡婦﹐而白蘭芝是個性生活愉快的房東。她們都是單身﹐租了白蘭芝的房子﹐日子久了大家就像是一家人般。劇集圍繞著四人的同居生活﹐妙事糗事一籮筐。

玫瑰是個單純﹐又帶點傻贛的女人。她劇中很多的笑話就是從她的老家 Saint Olaf 說起。她雖然單純﹐但是很好勝。我喜歡她的傻氣。

桃樂妃由出名的碧亞特 (Bea Arthur) 飾演。我開始時以為她是個變性人﹐其實她只是長得高大﹐嗓子又帶點鵝公喉﹐所有才有此誤會。她演的桃樂妃是個離了婚的代課老師﹐是四個人之中外表最堅強的一個。她侍母至孝﹐和她母親蘇菲亞感情要好。但有時在她們對答中﹐你會覺得她其實像是蘇菲亞的母親﹐因為蘇菲亞年紀大了﹐反而脾氣有時像個小孩子一樣。

蘇菲亞的角色在劇中擁有最好的對白。她往往在其他角色說完笑話後中再加一棍(one liner)﹐讓觀眾噴飯。她和其他三個年紀小她一輩的女子共住﹐有七十歲老人的生活經驗﹐也有豁達的生命觀。

其實與其說我要做白蘭芝﹐不如說我非常羨慕她。她是一個性慾強的女人﹐雖然已經年過半百﹐但是身邊的男人風車般轉。她和不同的男人約會﹐上床﹐而樂而不淫的笑話便由此而生。其實其他三人也有性生活﹐但是白蘭芝的就是燦爛得多。

這劇集共播了七季﹐除了最後一季﹐每季收視率都在前十名。而這四個女演員﹐每人都憑其角色曾獲得艾美獎﹐實至名歸皆大歡喜。

每天 Lifetime 頻道都重播兩三集《黃金女郎》﹐一年到頭不斷。每一集看了數十遍﹐但是當遙控器轉到該臺時﹐還是停住再看。笑話簡直是常青﹐歷舊彌新﹐就是百看不厭。

桃樂妃玫瑰白蘭芝蘇菲亞﹐thank you for being a friend.

星期一, 11月 05, 2007

我愛夏日長


 


從今年開始﹐美國修改了律法﹐我們的夏令時間比往年多了四週。以往夏令時間在四月頭開始﹐但今年三月的第二個週末已經把時間撥前了一個鐘頭。然後到十一月的第一個週末才撥後一個鐘回到標準時間。

我最是討厭標準時間﹐那時在北愛爾蘭讀書﹐冬天時下午約三點半天便黑了﹐於是在那裡住七年﹐因為少見到太陽﹐我這在赤道成長的孩子便每年都患冬天憂鬱症﹐鬱鬱不歡多愁善感。我愛四月到九月那一段日子﹐轉了夏令時間﹐陽光充沛﹐太陽有時晚上九點還未下山。這幾年看溫布頓網球賽﹐便有幾場賽事一直打到九點鐘太陽要下山時才被評判叫停﹐倒叫我想起那時我們在宿舍前的一面牆打網球﹐那牆就是眾人的對手﹐一直打到太陽下山才停止。


澳洲也有夏令時間﹐不過它的節季和北半球剛剛相反﹐這也是我不喜歡標準時間的原因。德州夏天時﹐和澳洲東部時差十五個小時﹐當我們到了冬天﹐他們就夏天﹐他們一轉夏令時間﹐配合我們的標準時間﹐時差便是十七個小時了﹐往往使到我和摯友通電話非常不方便。


德州的標準時間以往是十月的最後一個週末開始﹐在周日凌晨二時﹐大家便把時鐘撥回到一點鐘﹐我到現在還不曉得電視台如何安排過渡時間的節目﹐我沒有耐心在電視前等候觀察。


我們城里有個同志區﹐十月的最後一個禮拜六晚上﹐那區就有個盛大的萬聖節街上化裝集會﹐整條街封鎖﹐只讓行人進入。有人一年就是等待這一天﹐穿上他們減肥後才可以穿上的魚網釘珠片艷服﹐化裝妖冶的在街上煙視媚行。我早幾年會和幾個朋友到那裡逛﹐冒著寒風﹐看群魔亂舞﹐然後離開時大家提醒要轉時間。但這幾年沒有這個興緻﹐也不去軌熱鬧了。說是年紀老大了也不是﹐這一年的那一天我晚上跑去了廣場的一個賣耳環的小店裡穿了耳孔﹐也是蠻開心的。


不過今年轉了慣例﹐到十一月第一個週末才轉時間﹐我今年竟忘了要轉時間。星期天早上本來要八點爬起來看巴黎的網球直播﹐起來時看到鬧鐘已經九點多﹐心裡罵了一聲遲了。不過開了電視﹐原來賽事才開始﹐才想起﹐是昨晚轉時間賺了一小時。


我是希望全年都是用夏令時間的擁護派﹐因為太陽可以在下午遲一點才下山﹐能溫暖我的心長一點。我是晚睡遲起的人﹐才不管太陽甚麼鐘點昇起。


 


 

星期五, 11月 02, 2007

過去未來



在可麗兒六歲時她認識了三十六歲的亨利。當可麗兒廿三歲時﹐她終于和三十一歲的亨利共諧連理。


這是《我那漫遊時空的丈夫》(The Time Traveler’s Wife) 一書的簡介。二零零三年出版後﹐馬上成了暢銷書。書好厚﹐五百多頁。那天和馬大談天﹐她說她年前買了﹐嫌悶﹐還沒讀完。我是雙管齊下的十多天才看完。一半是在車上聽﹐一半在睡前讀﹐今天終于讀畢。


故事是這樣的﹕亨利的特殊基因使他常常不由自主回到過去﹐或到達未來。可麗兒是他的太太﹐他的時空漫遊能力﹐令他能夠不時到訪她的童年和青春時期﹐看著她的成長。他漫遊時空時﹐身上不能帶任何東西﹐所以每次到達過去或未來時﹐都赤身露體﹐必須馬上找衣服蔽體﹐和偷食物﹐漸漸的他練就了不少的求生技能。於是他未來的他﹐回到他年少時﹐教導那時年紀還小的自己如何開鎖﹐打荷包﹐及偷竊等等技能。故事也不好說太多﹐因為內容其實就是這般單薄。不﹐這不是一部科幻小說﹐而是一個愛情故事。也不好當是科幻﹐不然裡面的漏洞可以由雙峰駱駝慢步走過。書寫得很長﹐又有點囉囌。每一章由亨利﹐或可麗兒序述。單薄的故事﹐由很多的細節堆砌而成﹐也不是壞事﹐亦舒女士每本書不也是這般故事單薄嗎﹖不過是寫兩人的相識﹐相愛﹐結合﹐和婚後發生的事﹐涓滴而成。


擁有這個時空漫遊的特異能力是否好事﹖那要看是到未來或是從前。


有些人愛算命﹐想知道未來。我也好奇﹐算了三次。


一次是在新加坡工作時給一個印度女士相命。她說我會到南方長住。說她錯也不是﹐對又不是。我沒有移民到澳洲﹐但是我現在確實是住在美國南方。可能我以後還是會搬到南非吧﹖若是如此﹐最終她可能還是算對。


第二次是在休士頓讓一個泰國和尚算命。我凌晨四點便到他廟裡排隊﹐因為他每天只看一百個客人。他一握我的手便把我年齡說對了﹐不過他還說我會結婚生子﹐我心裡在偷笑﹐咦﹐看來他的招牌不保。


第三次是一個白人女士。我的好朋友添姆提每半年便拜訪她一次﹐我好奇﹐便約了時間看她。她說的有些對﹐有些不對。不過她說我那年會有一位朋友去世﹐我聽了便耿耿于懷。後來我一位同事的丈夫患了癌症﹐從發現患癌到去世也不過兩個多月的時間。我沒見過她的丈夫﹐但常聽她提起他﹐于是便一廂情願的認為他就是他。不然我還會疑雨疑雲驚風怕雨的過那一年。


在這次後我就不再相命了﹐因為了解到就算知道未來﹐也不是好事﹐徒惹一番憂。


但是如果能夠有回到過去的能力呢﹖那可是一種好事﹖看來也不。我怕看到自己當年幼稚無能和一一失諸交臂的遺憾﹐可能便更生氣。而且見到已經不再現存的人﹐又徒增一次傷懷。不如不見。


話扯開了。我巴巴的讀完這小說﹐是因為它現在正被改篇成電影﹐有我喜歡的 Rachel McAdams 和 Eric Bana 主演。我想看了小說才入場看戲。再想想 -- 咦﹐我這般做﹐不正是變奏的想預知未來嗎﹖預知電影的結局﹐嗯﹐那是我常常想避免的事。瞧﹐我又蹧蹋我看電影的快樂 -- 就是因為好奇。


星期三, 10月 31, 2007

時空漫遊

在可麗兒六歲時她認識了三十六歲的亨利。當可麗兒廿三歲時﹐她終于和三十一歲的亨利共諧連李。

這是《我那時空漫遊的丈夫》(The Time Traveler’s Wife) 一書的簡介。二零零三年出版後﹐馬上成了暢銷書。書好厚﹐五百多頁。那天和馬大談天﹐她說她年前買了﹐嫌悶﹐還沒讀完。我是雙管齊下的十多天才看完。一半是在車上聽﹐一半在睡前讀﹐今天終于讀畢。

故事是這樣的﹕亨利的特殊基因使他常常不由自主回到過去﹐或到達未來。可麗兒是他的太太﹐他的時空漫遊能力﹐令他能夠從她幼年時期便開始認識她﹐看著她的成長。故事也不好說太多﹐因為內容其實就是這般單薄。不﹐這不是一部科幻小說﹐而是一個愛情故事。也不好當是科幻﹐不然裡面的漏洞可以由雙峰駱駝慢步走過。書寫的很長﹐又有點囉囌。每一章由亨李﹐或可麗兒序述。單薄的故事﹐由很多的細節堆砌而成﹐也不是壞事﹐亦舒女士每本書不也是這般嗎﹖不過是寫兩人的相識﹐相愛﹐結合﹐和婚後發生的事﹐涓滴而成。

擁有這個時空漫遊的特異能力是否好事﹖那要看是到未來或是從前。有些人愛算命﹐想知道未來。我也好奇﹐算了三次。

一次是在新加坡工作時給一個印度女士相命。她說我會到南方長住。說她錯也不是﹐對又不是。我沒有移民到澳洲﹐但是我現在確實是住在美國南方。可能我以後還是會搬到南非吧﹖若是如此﹐最終她可能還是算對。

第二次是在休士頓讓一個泰國和尚算命。我凌晨四點便到他廟裡排隊﹐因為他每天只看一百個客人。他一握我手便把我年齡說對了﹐不過他還說我會結婚生子﹐我心裡在偷笑﹐咦﹐看來他的招牌不保。

第三次是一個白人女士。我的好朋友添姆提每半年便拜訪她一次﹐我好奇﹐便約了時間看她。有些對﹐有些不對﹐但是她說我那年會有一位朋友去世。聽了便耿耿于懷。後來我一位同事的丈夫患了癌症﹐從發現到去世也不過兩個多月的時間。我沒見過她的丈夫﹐但常聽她提起他﹐于是便一廂情願的認為他就是他。不然我還會疑雨疑雲驚風怕雨的過那一年。

在這次後我就不再相名了﹐因為了解到就算知道未來﹐也不是好事﹐徒惹一番憂。
但是如果能夠有回到過去的能力呢﹖那可是一種好事﹖看來也不。我怕看到自己當年幼稚無能和一一失諸交臂的遺憾﹐可能便更生氣。而且見到已經不再現存的人﹐又徒增一次傷懷。不如不見。

話扯開了。我巴巴的讀完這小說﹐是因為它現在正被改篇成電影。有我喜歡的Rachel MacAdam 和 Eric Bana 主演。我想看了小說才入場看戲。想想 - 咦﹐我這般做﹐不正是變奏的想預知未來嗎﹖預知電影的結局﹐嗯﹐那是我常常想避免的事。瞧﹐我又蹧蹋我看電影的快樂 - 就是因為好奇。

星期一, 10月 29, 2007

最佳女主角




我記憶最初聽到的任白唱片就是《蝶影紅梨記》。那時我姑丈家裡有一隻三十三轉的黑膠碟﹐就是這套電影的原聲錄音唱片。我長假期時到他家住﹐便愛聽他播這張唱片。他家裡還有任姐和寶姐的《無雙傳》﹐吳君麗和何非凡的《龍鳳爭掛帥》﹐等等等等。但是我最愛聽還是這隻碟。我那是還不過是七八歲吧﹐想來已經知道誰是龍誰是鳳﹐那一齣才是好戲了。


這套電影我著實記得小時候看過﹐那是在小鎮裡的舊戲院看的。昨晚和表姐吃飯時談起﹐說起看黑白殘片﹐那時入場券才不過折合美金一毛錢。有時院方還益街坊放合映呢﹐就是兩部片子午後播放﹐一票雙響。往事就是在不經意時﹐最最令人唏噓回味懷念。


《蝶影紅梨記》的故事是這般的﹕山東才子趙汝洲和歌姬謝素秋三載酬詩﹐神交但未曾見過面。丞相把素秋獻與番邦﹐但得到相府中幕客劉公道用計偷龍轉鳳﹐得離劫難。兩人途中投靠素秋的姨媽。但是這麼巧趙生也在當天到其蘭兄錢濟之﹐即素秋姨丈﹐家中投宿。錢氏命令素秋不可和趙生相見﹐就算見到面也不能相認。於是後來便有一場花院相逢的戲肉﹐兩人相見﹐但趙生不知其人就是朝思暮念的佳人。

我也收藏了這個影碟﹐美中不足的是有些畫面是不對口型的。我想那時九姑娘還沒夠斤兩橫蠻﹐不然就已經命令重拍重拍又重拍了。不像唐氏其它的名劇﹐這戲沒有甚麼生旦對唱的大段小曲。除出了一段「楊翠喜」和兩三段短短的小曲點綴之外﹐全劇生旦就用一段又一段的中版唱段來貫穿。其中最精彩的就是在《亭會》中﹐趙汝洲唸詩給素秋聽的那一節。我最愛看《亭會》這一段。電影版本把唐滌生的原著其中一大段唱段刪了﹐因為是黑白片的關係﹐編劇連素秋穿的紅衣也改為藍衣﹐電影版內紅蝴蝶也變成了藍蝴蝶。但任憑編劇和導演如何大膽﹐也不敢把兩人相見時﹐趙汝洲唸詩給素秋聽的那一唱段裁短。那一段中版﹐任姐唱得痴﹐仙姐接得迷﹐聽唱片時便已經醉了。

在YouTube有這段《亭會》﹐最近再仔細看﹐真真是服了仙姐。汝洲唸素秋給他寫的詩時﹐她在銀幕上憑欄掩耳咬拳捧心顰眉﹐直到忘形不慎喃喃唸了詩句﹐乍喜乍悲亦嗔亦痴﹐七情上臉﹐真是一絕。

沒有﹐沒有後來者可以把素秋演得更好的了。她是我的最佳女主角。



星期四, 10月 18, 2007

好戲上演

這幾個禮拜都在看電視。

是這樣的﹐五月到九月初是美國電視節目收爐時期。夏天多人外遊﹐五家不收費的電視台慣例是在這時期重播上一季的節目﹐等學校九月開課後﹐新的電視季節才開始。九月下旬電視台才紛紛推出新的劇集和處境喜劇。

無線廿多年前腰斬《輪流轉》時弄得天大新聞﹐但在美國節目被腰斬倒是一件平常事。美國的電視台是很現實和殘酷的﹐首播時收視不好﹐節目馬上就被抽起﹐電視台寧願重播舊節目來頂替。

於是九月末首播週便是精彩紛呈的日子。美國每套劇集都是每週播一集﹐首播週新的電視節目晚晚都有﹐而且第一﹑二集一定要拍得好﹐不然一開始時沒有好口碑﹐觀眾因為多選擇﹐便不會再回頭了。


上一季我愛看的三齣節目﹐這一季都有被電視台續約。《英雄》(Heroes) 是我愛看的﹐拍得新穎神化﹐我喜歡。《醫人當自強》Grey’s Anatomy 是最受歡迎的節目﹐我當然也看﹐因為第二天同事熱烈討論時﹐我得加把嘴。《兄弟姐妹》Brothers and Sisters 開始時我沒追﹐但後來留意到故事裡有一個兄弟是同性戀人﹐而他的支線寫得風趣又好看﹐便開始追。這套戲倒是成了我上一季最愛看節目。


新一季到來﹐我只有一對眼﹐而且空閑時間有限﹐便用數碼錄影器錄下來在餘暇時才看。我常說假如沒有數碼錄影器﹐我真的是不能活了。這個發明是還我膽固醇高升的罪魁禍首﹐因為我的時間都花在看電視上了。數碼錄影器和普通錄影機不同﹐它令我看電視的興致提高了不少。用它來錄節目方便﹐看節目也方便。在這東西發明之前﹐我可沒耐心把節目錄在影帶上﹐然後看。但數碼錄影器不同﹐一切都容易方便。錄下節目重看時﹐一到廣告播放時﹐按制便馬上飛掉﹐半秒鐘也不用浪費。就算不是看事後錄影﹐而是同步看正在播出的節目﹐按一個鈕﹐馬上可以重看十秒前的影像。
於是這幾週錄了一大堆節目﹐慢慢看。

這一季的新電視劇﹐我看了幾套首播﹐似乎只有一兩套我會追看。失望的有很多﹐好像重拍我小時愛看的 Bionic Woman, 雷聲大﹐但吸引不了我。看了首集﹐便沒看意思再追。還有一套 Pushing Daisies, 是說一個男人可以令被謀殺的死者起死回生﹐然後告訴他誰是兇手﹐好讓他破案。這點子是好﹐但我不耐煩看這些查案破案的故事﹐看了一集﹐便馬上不再錄下個禮拜了。

本來以為我會看《醫人當自強》的姐妹作《私人醫務所》(Private Practice)﹐但看了十五分鐘﹐便不看了。而我還沒有看新節目《大腕》(Big Shots)﹐是說四個大公司總裁的故事﹐但我就是找不到看它的興致﹐就算男主角多麼的俊悄﹐我看我也沒有時間給他們了。

唯一一套新劇我這幾週都有看的﹐是《萬惡性感金錢》(Dirty Sexy Money)。這是因為我喜歡它的男主角 -- Peter Krause, 是《六尺風雲》時便愛看他了﹐所以要捧場。

這些只是不收費電視台的節目。收費台的我正在熱烈等待新的一季Project Runway。十多個服裝設計師﹐每週各施各法﹐裁出燦爛繽紛﹐期間張牙舞爪的互相明爭暗鬥﹐咦﹐就是我的那一杯茶。

等著好戲上演。

星期一, 10月 15, 2007

《醉》


 


七分醒﹐


情字未敢寫分明。


灌下一壺高粱﹐


再盡滿埕紹興﹗


不准壯氣沉埋﹐


篙萊金劍削平。


迷糊三分醒﹐


狼毫醮酒寫心聲﹐


紙上豪氣馳騁﹐


一任纏綿盡傾。

星期一, 10月 08, 2007

「為你﹐千千萬萬遍」




我以為今年不會有一部電影是會令我急不及待的等著它的到臨﹐但是現在我期盼十二月的來臨﹐引頸期待《追風箏的孩子》(The Kite Runner)這一部電影的上映。

我今天早上剛剛聽完了這一部小說《追風箏的孩子》。是的﹐我最近愛聽有聲書﹐因為家裡附近新開了一家圖書館﹐非常方便我借書還書。上個禮拜打牌時有個老太太拿著這本書的作者 Khaled Hosseini 寫的最新小說《千個燦爛的太陽》(A Thousand Splendid Suns)﹐她對我說她還是比較喜歡作者第一部小說《追風箏的孩子》﹐因為實在太感人了。我在書局中常常見到這本書在好書介紹架上﹐但是就是沒有停駐來翻看。聽她講後﹐我說妳借給我讀啊﹐但她說書太棒了﹐她讀完後馬上轉送給她女兒了。她說她女兒讀完了會拿給我。

我的脾氣又怎能等呢﹖我馬上到圖書館。書是有﹐但被借出了。我是在等候名單上的第二十八個。於是我折衷﹐借了有聲書。我禮拜五讀完了另一本爛書後﹐便馬上我開始聽這書。

我讀到了這幾年令我最感動的一本書。

作者十多歲時從阿富汗和他父親逃到了美國來﹐當了醫生﹐然後在零三年出版了這本小說。書在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榜上盤踞了百多週﹐至今共買出了四百萬多本﹐他的處女作成功了。

有聲書是由作者親自闡述詮繹的﹐他用淡淡的阿富汗口音混著美國口音把書一章一章的唸--後來我在網上找資料﹐聽到電臺訪問他的錄音。他本人是操純正的美國英語﹐不帶一點阿富汗口音。原來他為了令讀者聽的更投入﹐在錄音時混夾了阿富汗的腔調。

書是用第一人稱來寫的。第一章便扣人心弦﹐令我沉迷了。他寫得太好了。

(如果你不要知道情節﹐請別讀下面的一段文字﹐我會粗略的提到某些重要的情節。)

故事是說兩個成長在戰前阿富汗的小孩子﹐一個是小少爺﹐一個是小僕人﹐但一起長大﹐雖然階級不同﹐但青梅竹馬感情要好。小僕人處處維護少主﹐但有一天當小僕人大禍遭殃時﹐少主卻懦弱的背叛了這個好友。這事影響了兩人的命運﹐愆生了故事後來更令人心碎的故事。小主人流離到美國﹐後來重回故地﹐勇敢的替小僕人力補恨天。

書內有一句話﹕「For you, a thousand times over。」是人與人之間的最大承諾﹐出現了三次﹐一次比一次更動人心弦。

故事經歷了三代人﹐兩個大陸。是夢迴故園有悔﹐是烽煙洗面帶恨。

我以為阿富汗是個遙遠髒亂的國度﹐但是讀了後反而為它的不幸而慨嘆。人民的命運﹐往往被家國的變幻而牽引。

作者以不花巧的筆法﹐寫出了動人的故事。我是在開車時路途上聽的。聽了一節﹐我要再聽下一節。有時到了目的地後﹐還是不願下車﹐就是為了聽多一會兒。到了週末﹐便把書下載到我的iPod上﹐然後在家裡聽。這個週末我連衣服都沒有放進洗衣機了﹐家事也不做了﹐因為聽得太過出神﹐忘記了。

我長大後很少會看書看到流淚的﹐但是﹐這書太動人了。讀到動容處﹐心在絞動。不要以為這書太悲慘而不去讀它﹐如果你這般想便會失諸交臂。這書寫出了人性的善﹐人性的惡﹐寫了背叛與贖罪﹐寫了因果。還有﹐令我對阿富汗有種新的認識﹐和一種莫明的好感。

本來是十一月上畫﹐但為了保護片中的小演員們的安全﹐電影公司上週宣佈會押後十二月四號才上映。我看了它的電影預告片﹐真正是急不及待了。電影不在阿富汗拍﹐因為那裡太危險太亂了﹐而且該國戰前的建築物現在多數是敗瓦頹桓﹐也沒有好地方。外景是在中國西部新疆喀什這個和阿富汗交界的城鎮拍攝的。

等待﹐期盼。希望電影會至少有書一半的好看。

星期六, 10月 06, 2007

色當迷人



首先聲明﹐我會在第一天城里放映《色﹐戒》就入場看這電影﹐是因為要看梁朝偉先生的睾丸。當然﹐原本就算沒有這床戲﹐因為是李安﹐戲是一定要捧場的。但當宣傳著眼在這三幕戲上﹐我當然色當迷人人更迷了。

原著是年多前讀過了﹐但因為我從來沒有把張姑奶奶放在我家神檯上﹐所以數月後已經把細節遺忘。進電影院之前已經盡量避免讀關於這電影的文章﹐和四方八面的網誌評論﹐可是眼風畢竟還是瞄到了一些細節。電影在爛番茄這綜合美國影評人網站裡只拿到六十九巴仙﹐比起他前年的《斷背山》的八十六巴仙遜色多了。美國影評人都喊悶﹐瞧﹐這就是文化的差異了。他們的眼睛忙著看字幕﹐而沒有看到真正的顏色。

(以下文字有《色﹐戒》的劇情)


戲是好的﹐比原來的短篇好得多了。不能不佩服黃蕙玲和夏慕斯﹐兩個人把張姑奶奶的粗糙短篇起死回生﹐一百六十分鐘的戲一點也不悶。她和他在改編《臥虎藏龍》時我已經驚艷﹐怎麼能夠如此大膽﹐把玉嬌龍的大漠歷險記忽然中段加入﹐但又一點突騖也沒有。現在這戲來了一個移形換影﹐但是有了畫龍點睛之效。把短篇故事拍成長篇永遠是李安最愛玩的把戲﹐這最新的一部﹐和他上一部《斷背山》一樣﹐搬上了影幕﹐就帶了豐盛的枝葉﹐襯托那原來的牡丹更加嬌艷。

我不覺得梁朝偉演得特別好。犧牲色相--不﹐我不是指他的裸露戲﹐我是說他犧牲漂亮的臉蛋來演一個望五的男人--並沒有為他帶來演技上的突破。也不過是帶著一貫的幽鬱﹐和尷尬的表情。還有﹐他的屁股沒有另外一個東尼梁般渾圓有緻。脫了褲子後他的屁股倒是真的有五十歲的模樣。像莊璃蝶博友說的﹐就像個乾檸檬。我倒是驚訝他的國語講得好﹐沒有帶笑死人不賠命的港燦口音。我喜歡他講的國語對白﹐有起伏高低﹐和感情。可能是侍候侯孝賢久了﹐日子有功吧﹖最討厭的是錢家樂的國語﹐為甚麼不干脆讓他講廣東話呢﹐那時他們不都是在香港嗎﹖


湯唯小姐的嬰兒肥和怪相的人中令我看她大特寫時分了心﹐還有的是當她凝目時﹐一對鳳眼瞪著鏡頭﹐我不太喜歡。她是演得不錯了﹐場場戲都有她的份﹐她也演得有層次。看完了劇終後的工作人員名單﹐原來那段清唱是真是她自己的聲音。好﹗

最開心的是終于在大銀幕上見到我最愛的加利格蘭。他的一系列野球笑片(screwball comedy)是我在大學二年紀最愛看的。他在銀幕上的三秒鐘﹐令我醒悟到原來Andre Agassi的樣子好像他。

電影一開始已經留神看看那一幕是在我老家怡保拍攝的了﹐但是﹐看完了﹐還是不清楚是那一個鏡頭在馬來西亞拍。是要等影碟出時﹐買下來慢慢再看那一段是在南洋拍。當然﹐還要定鏡再看梁先生的睾丸。是啊﹐就是那短短的一秒半。被騙了。

李安沒有令我失望。我不敢想像假如劇本落在一眾走火入魔阿私發斯的導演手中(對﹐我是說你們一眾大陸導演) ﹐這電影將會如何的沉悶。但李安就是能幹﹐把它的節奏計算得剛剛好。唯一我不喜歡他導演的戲是《與魔鬼共騎》﹐至今我還是衝不過廿三分鐘﹐每次看到主角們劫酒寮那段我便關上電視。太悶了。這部《色﹐戒》是應該在美國遭滑鐵盧的了。不是嗎﹖他是票房一部好一部不好的﹐梅花間竹﹐宿命。他接《色﹐戒》後﹐下一部導演的電影叫做《小玩意》﹐是西片。希望在美國會有好票房和口碑吧。

星期一, 10月 01, 2007

高調

電視節目《志雲飯局》訪問李司祺﹐我在姐姐家一邊看一邊罵。這訪問是數月前已經在香港播出﹐帶著些許大契的餘威輾轉流落﹐到現在才在美國無線收費台播放。

我罵不是因為節目已是明日黃花﹐我喜歡李女士﹐所以也不是伊的關係。我罵的是節目太過慳水慳力。

司棋姐是永恆的優雅大方﹐任陳總問題如何尖銳﹐她是一般的滋油淡定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一開始是細說從頭﹐從當年卜卜脆十七歲參選香港公主說起﹐她有聲有色的描述如何和她姐姐買泳衣﹐違抗父命﹐然後得到他的支持﹐更當選。但是﹐熒光幕上就是吝嗇﹐沒有半幀昔日的相片。是甚麼人監制這節目呢﹖怎麼連這個基本廣播的道理也不曉得呢﹖我一邊罵﹐一邊看﹐要不是司棋姐連拿筷子都是戲﹐我早就打道回府不看了。

她說到和前夫交惡的前因後果﹐當然是賺盡我的同情。一面倒根本沒得辯駁﹐所以她也不介意上這個節目把舊賬重翻。她還收著和第一任丈夫份手前寫的信﹐問她為何﹐她好以整暇的說﹕收著以防有人以後亂講話。哇﹐這才是老江湖。看她把生命中的一切不愉快娓娓道來﹐就像上了一課﹕不用急﹐人生有起有落﹐有了健康﹐就放長雙眼﹐看誰最後笑傲江湖。

倒是這位陳志雲先生令人詫異。位高權重﹐然後高調的密謀遠慮捧紅自己。憑著自己是電視台的高層﹐便因利乘便的邀請一眾紅人上節目。當年他做廣播時做不到的現在是還了心願。如果不給面子不接受訪問﹐也不知道可否會被雪藏到和格林蘭的冰山一齊綠屋反應才融解。這可不是性騷擾。但這是甚麼呢﹖

那天讀邁克的網誌﹐看到他提到「飯局主人在日報疾呼『我唔係同性戀』」﹐我倒笑了。咦﹐食得鹹魚抵得渴﹐你要出風頭﹐便要付出代價。年多前這陳先生在報上說他愛唱子喉﹐我便已經告訴姐姐說﹐他這麼高調的走出衣櫃﹐倒是有勇氣。誰知道他現在又閃閃縮縮的否認﹐真是搞笑。於是現在那些下流雜誌開始派人跟蹤他﹐報道他和誰誰誰在買家庭用品玩煮飯仔。看有那家雜誌不怕無線發出封殺令﹐而夠膽量把他踢出衣櫃子。那時他求仁得仁﹐日日上報喧譁﹐紅遍大江南北。


星期五, 9月 21, 2007

月是故鄉圓



小時候我每過中秋後就會病倒。『一定是吃滯了。』祖母會把這病歸咎于那幾盒雙黃蓮蓉月。我過節時吃得津津有味﹐但過後總是懨懨帶病。

後來離家到外國讀書﹐暑假是六到八月﹐家裡總是在八月尾趁月餅剛上市時便買一盒﹐等我嚐新。母親在冰箱裡還特地留著過年時的臘鴨﹐精選更是我最愛吃的部份 - 臘鴨屁股。在北愛爾蘭捱了九個多月吃薯仔﹐每年暑假漫長兩個月﹐我的嘴巴不停。

我母親有一陣子每年都自己做月餅。那整治的過程真正繁複﹐比如那糖漿是一年前就必須做﹐等一年後才能用。做月餅的蓮子是要揀手才好﹐浸了後還要一粒粒的用牙簽把蓮子心剔走 - 有尊嚴的月餅師傅是不會用現成已剔心的蓮子作料的。

煮蓮蓉的過程更是費精力﹐一大鍋子的蓮蓉要放在鑊子裡用慢火慢慢的炒﹐一個不留神稍微焦了便要全部丟棄。我那時想幫忙﹐但這抄蓮蓉的過程真是考耐性。我是霹靂啪啦的性格﹐所以這磨人的功夫沒有學。就算學了﹐我也知道我不會做。

到了美國後﹐這裡有臘鴨賣﹐所以也不怎麼單思﹐雖然不是好的牌子﹐勉強也可將就。至于月餅﹐開始那幾年店裡賣的是我看不起的本地制作﹐便沒買。

不要說我嘴刁﹐但看過了豬跑﹐你又叫我怎麼能夠把美國的月餅看上眼呢﹖還沒切開我已經開始月旦﹕皮的顏色不對﹐不夠油光。切開後就嫌蓮蓉餡不香﹐或是已帶焦那裡能夠登台盤。有幾年干脆不吃了。我的奄尖﹐簡直是得到百彈齋主的親傳。其實中秋再也不是甚麼大事﹐雖然有個姐姐住得近﹐但她是好日都不煮飯﹐也不會叫我到她家過中秋﹐因為中秋難逢週末。

到了這幾年﹐城里的中國店子開始進口月餅了﹐台灣和香港都有。這幾年姐姐都買盒月餅給我。說我是個刁民﹐她比我更嘴刁。她買的都是香港美心的雙黃白蓮蓉﹐比其他的牌子貴。三黃的我們嫌不夠蓮蓉﹐單黃的我們嫌不夠過癮。有時我說要試試香港榮華﹐但她叫我勿要試了﹐說不是美心的水準。我當然相信她﹐因為我們都是一起長大﹐味蕾早已一起經過相同的訓練。

台灣月餅包裝得很漂亮﹐但甚麼鳳梨味綠茶味藍莓味﹐名堂太多了﹐我們嫌它們不夠名門正派。至于中國大陸進口的﹐我讀新聞多了﹐怕了大陸的品質監管﹐所以是必定不買﹐以免吃壞。我們姐弟倆還是老老實實的吃我們吃慣的廣東式雙黃蓮蓉月好了。

去年中秋是週末﹐我興緻好﹐叫了姐姐和表姐一家人到我家吃飯﹐大家人月團圓。我還費心機想了一道菜﹐學那黃蓉整治「二十四橋明月夜」。我買了帶子﹐火腿﹐豆腐﹐櫻桃。帶子用高湯炆﹐火腿和豆腐齊蒸﹐之後丟掉火腿﹐把豆腐挑圓型﹐和帶子梅花間竹﹐打個芡汁﹐放櫻桃襯碟。

我還沒煮好﹐姐姐她露了露臉﹐然後拋下姐夫和孩子在我家﹐她自己到友人家趕她下一場。那晚我好生氣﹐說過了以後再也不弄中秋飯了。她把朋友比自己親人更看重﹐好﹐她自己這般做﹐等我放長雙眼看看甚麼時候她的孩子們學她般﹐在聖誕節和感恩節時放她飛機。

當然﹐那「二十四橋明月夜」也是我眼高手低之作。在文字上看去是漂亮﹐上桌後賣相是素了一點。而我這廚子功夫不到家﹐煮了吃起來更不是這麼回事﹐只落得一個失望。 這幾個月我正在減肥﹐上個禮拜忍不住手買了盒月餅﹐到現在還是不敢吃。要等到我達到減肥目標後﹐才會一天之內把那四隻雙黃蓮蓉月幹掉。

撐死罷就。

星期二, 9月 18, 2007

尋人啟事

我想我這一輩子是註定要尋尋覓覓的了。合久必分﹐有聚必有離﹐那是永恆的道理。找到一個合拍的﹐但到頭來還不是落得離開我的收場﹖

不﹐我不是說我的情人 - 那是影兒都沒有的事﹐我又那會這般幸運呢﹖我是說我打橋牌的拍檔。

打橋牌就像打麻將牌﹐四人一桌。不同麻將牌的是﹐坐著面對面的兩人是拍檔﹐和另外一對牌友鬥法。叫牌時﹐拍檔之間有一早已商量好的規矩及章法系統﹐和相對日久便愆生的默契。好的拍檔﹐會給你信心﹐不會忘記彼此間的約法。好的拍檔﹐會在打牌後任由你對他怨懟而不回嘴。

別聽我黑白講﹐好的拍擋其實是不會賽後開口埋怨對方的。

我這十年有好幾個拍檔﹐但是﹐都不能留住在我身邊。

先說伊仁。他是從南非來的美國的醫生﹐入了美籍。他像我般﹐年少時在學校裡有打橋牌的底子。到了美國﹐從新開始拿起那十三張牌。他重投橋牌局的那一年﹐也是我回歸牌壇的時候。於是大家一拍即合﹐由零開始。我是十分敬佩他的腦袋的。他是個科學家﹐把橋牌理論分析得頭頭是道。從一開始我就驚訝他的玲瓏剔透﹐那時我們每週打牌至少一兩次。

打牌時﹐他一開口﹐牌桌上的那些老太太們就趨之若騖。他是白人﹐說話帶著南非口音﹐老太太喜歡聽有英式口音的英語﹐便忙問﹕「你從英格蘭來﹖」他搖頭。「澳大利亞﹖」不。老太太好奇心熾﹐熱情的斜泛眼波﹐繼續纏。他終于開估﹕我是從南非來的。」老太太們恍然大悟。他接著說﹕「I am an African American。」把老太太們哄得好開心。我心裡常嘀咕﹐怎麼看我都是外來客﹐但坐下來人人都問伊仁客從何處來﹐偏生不問我。後來有人問從我那裡來﹐我懶幽默的皮笑肉不笑﹕「Waco, Texas. 」

討老太太歡喜的伊仁和我打牌兩年後﹐便搬到費城﹐幫一家藥廠做事。幾年前他被挖角﹐搬到三藩市。他搬走後﹐我們每年都會見面一兩次﹐多是選擇在夏天全美橋牌賽時相聚打牌。上個月他來我家住了幾天﹐就是為了一年一度的州賽。

伊仁走後﹐我和阿祖打牌。其實伊仁一開始是和阿祖打牌的﹐但我的功力比阿祖高﹐伊仁當然是識貨之人。

阿祖是我曾經瘋狂愛過的一個人。當然﹐我愛他不等于他會給我相同的回報。這是個還沒開花便已凋謝的故事。我們都是成年人﹐大家坦誠說明之後還是繼續打牌。我把愛他的心情慢慢收拾﹐這是一個鍛煉。現在見到他已是沒有感覺。這三年我和他連續每年都爭取到代表德州去參加全美比賽的出線權。不過我不愛和他打牌﹐因為他是個自私的人。我去年當著他面狠狠的數落他的自私﹐他也承認。但到後來還是一齊參賽。我已經決定今年過後是和他分道揚鑣的時候了。

這幾年和我每週打牌的是焙磊迪醫生。他是一副風景畫﹐非常的帥。五十出頭﹐身材還是健碩。他那年輕的男朋友去年搬到西雅圖﹐焙磊迪早已在西亞圖買了房子﹐把他安置。他將會在今年年尾退休﹐搬到西雅圖和他的愛人團聚。打牌而論﹐焙磊迪其實不大靈活。打錯牌每次都賴我﹐說我們之前不曾討論過我的叫牌法。我火大﹐有一天終于忍不住﹐罵他不懂舉一反三﹐就差沒有說他笨。其實他有個優點﹐就是肯學。我們的筆記有一百篇﹐他有本事都記下。我這作者反而記不下五成。但他是囫圇吞棗﹐可能他們做醫生是死背書慣了的。他好喜歡打橋牌﹐常常擔懮跟我說﹐離開後不知道可否會找到另外一個像我般的牌友。我回答說﹐「照啊﹐過了年後﹐我又要開始尋覓新的橋牌拍檔。」

男人們都一個一個離開我而去。

又要開始尋人了。

星期六, 9月 15, 2007

《秋月》

秋月


一葉梧桐﹐
殘鉤湖面瓢孤蹤﹐
昨夜風露今夜同﹐
韶光逐殘絮﹐
共墜流水不再逢。
曾經悲秋悼蟾魄﹐
如今淡淡看煙籠。
重簾鎖上﹐
莫教冷月照悽涼﹐
任餘生﹐
孤單入夢。


九月十五日

星期四, 9月 13, 2007

等待拇指



我愛看電影﹐但我最怕讀影評。網上﹐報上﹐一看到新出爐的電影的影評﹐我馬上把眼睛移到文章的結尾﹐只看作者給電影打的分數。

我最怕人家看了電影後﹐忙忙的把結局告訴我。我得和時間賽跑﹐每週末如有我想看的電影﹐我就算在忙著﹐再夜﹐也會跑去看最後一場。

電視上看《依伯和如泊》(Ebert and Rupert) 的每週影評時﹐我會錄下來。到我看了電影後﹐才再重看他們的意見。還沒看的電影﹐我只要知道他們給的是兩隻拇指向上﹐或向下﹐所以我常把電視聲音熄了﹐只等看他們的評後的拇指﹐我就是連電影的大概也不愛知道。我要帶一個全不知情的腦袋進入電影院內﹐讓我自己在黑暗裡抽絲剝繭。

美國的影評人很專業﹐他們不會把新出爐的電影的結局告訴讀者或觀眾。當年的《哭泣的遊戲》﹐就是沒有影評把那個驚人的轉折給暴露。就算有人寫﹐也會在文中早早的警告讀者﹕『Spoiler Alert! 如果不要知道結局﹐請別讀以下兩段文字。』

所以我不愛讀香港影評人寫的文章﹐因為他們太沒有公德心了。

《明報》的石琪﹐寫了這麼多年了﹐還是不上路。我每天網上讀《明報》的娛樂版﹐看到他寫影評那一段﹐我就怕。因為他愛把結局告訴讀者。大約五六年前﹐我終於忍不住﹐在《明報》網站按圖索驥﹐寫了一封電郵給主編﹐向他抱怨石琪缺乏公德心。後來他真的少在他文章內把電影的結局寫出來。港產片不怕把主角殺死﹐不像好萊塢﹐等著拍續集。但我就不愛知道誰誰誰不得善終。不過﹐上個禮拜他好像又故態復萌。看來我又要提醒提醒他的主編了。

也不止他﹐《壹週刊》的影評也是﹐就愛把結局寫出來。這是香港的文化吧﹖好像當年李安的《臥虎藏龍》﹐戲還沒上演﹐他們便大字標題﹐圖文並茂把結局寫出。他們就是要人家知道﹕瞧﹐我是知情人士﹐你們在黑暗中的觀眾就沒有我這般消息靈通。我差點兒悔恨我沒在讀那期《壹週刊》前把眼珠子挖了出來。

也不止是電影﹐連電視劇的劇情他們也愛揭露。那次《溏心風暴》﹐他們便使我連看結局的意欲也沒了﹐因為他們把最後的幾集寫了出來。我眼睛來不及離開﹐看了真相﹐後悔死了。

最近《依伯和如泊》也不用拇指來說明他們是否喜歡一部電影了﹐因為拇指向上是一個註冊了的標誌﹐迪斯尼和依伯談不攏條件﹐這兩個禮拜都沒用拇指了。依伯有癌症﹐已經有兩年沒有出鏡。好生懷念他﹐等待他痊癒﹐希望能再在熒光幕上見到他的拇指。

星期三, 9月 05, 2007

日落聽不停


葛蘭高絲 (Glenn Close) 九四﹑九五年在紐約演《日落大道》(Sunset Boulevard) 時﹐我還在唸書﹐沒有閑餘錢跑到百老匯去捧她的場。

葛蘭高絲是我的偶像。從《阿甲天下》(The World According to Garp) 開始便愛上她了﹐她演的《鋸齒刀邊緣》(Jagged Edge) 更是令我尖叫得最多的驚憟電影。她演的多情律師﹐非常出色。當她轉形象演《孽緣》(Fatal Attraction) 時﹐我簡直就為她瘋狂。她被提名但拿不到最佳女主角是至今我仍深深不忿的事情。

我一向愛《日落大道》這部電影﹐愛它的故事﹐愛威廉荷頓 (William Holden)﹐愛歌麗雅史挽笙 (Gloria Swanson)。故事是說一個粉腿脂零但曾經紅透半邊天的過氣默片女星﹐單戀比她年輕十多二十年的潦倒劇作家。作家成了她的禁臠﹐他得以換來錦衣美食﹐而她得到肉體的滿足。但是﹐得到他的身子後﹐她還要他的心。他心繫他人﹐她就一鎗把他斃了。


喜歡它的故事﹐因為太有共鳴了。不是嗎﹖這故事裡頭的愛情是異色﹐老婦愛上壯男﹐社會當然忙忙戴有色眼鏡來批判。畸戀/異色戀/不倫戀/同性戀﹐由來是封建保守的頭腦用來祭旗的好材料。所以我的英雄是努瑪蝶史門。

當它被改編成舞台劇時﹐我本來不大留意。後來歌劇從洛杉磯載譽搬到紐約百老匯﹐葛蘭高絲依然掛頭牌﹐而不是讓原來被承諾會在百老匯擔大旗的英國女主角派蒂盧潘 (Patti LuPone) 主演﹐這事鬧到滿城風雨時﹐我倒留神了。

買了葛蘭高絲的原聲唱片來聽﹐登時迷醉了。都說她不是科班出身﹐唱得不好﹐但是我就是愛她聲音裡的那一分不完美﹐那一分低沉﹐演繹到努瑪蝶史門燦爛後的無助無奈和不甘。聽了她的版本﹐當然要找派蒂盧潘的版本來比較。比較下立見高下。不﹐不是派蒂盧潘贏﹐而是盲拳打死老師傅﹐葛蘭高絲的演繹強多了。聽她講對白﹐就是一大享受。派蒂盧潘的錄音了就是欠了一點火﹐和欠了那點感情﹐她太欺場了。




至于男角﹐當然是被女主角的風頭蓋了。其實我聽了唱片後便馬上愛上了唱片裡飾演男主角 Alan Campbell 的聲音﹐但是就是無緣看到他的光影留痕。倒是在互聯網看到還沒在好萊塢成名前的 Hugh Jackman 唱這角色的片段﹐澳洲舞台版本他擔正﹐我嫌他的美國口音不太純正。還有一個叫 John Barrowman 的美國演員﹐他離開美國到英國發展﹐在倫敦演這舞台劇的男主角﹐去年剛和同居多年的男友註冊了﹐他英俊得令人心折﹐還有好歌喉襯托﹐看來要每週追看他的電視劇集了。

我最後是看了這舞台劇﹐一週內兩次﹐不在百老匯﹐而是在德州。不是原班人馬﹐而是巡迴團的表演。女主角 Petula Clark 還算勝任。我是一個人看的﹐比起女主角的命運我的還是差些 -- 至少她還有一個管家相伴。

沒有在百老匯觀賞葛蘭高絲﹐比沒看到仙姐在舞台的光芒的遺憾不同﹐因為仙姐在我還沒出生時已經收山﹐真箇是生不逢時。但是﹐沒看到葛蘭高絲的版本﹐我則認為是令到我不能修成正果的憾事。

只得把葛蘭高絲的版本聽個不停。






星期四, 8月 30, 2007

轉眼十年


每年十一月中﹐美國人很喜歡問﹕甘迺迪總統被刺那天﹐當天你知道消息時﹐正在幹甚麼﹖那是上一代的集體記憶。接下來的重要事件﹐就是九一一世貿被襲。於是﹐近一代的集體記憶是﹕九一一世貿被襲你正在做甚麼﹖
晚餐時﹐我們和另外兩個牌友吃飯。馬克忽然說﹕「今天是戴妃十年忌辰﹐那天我也是在打牌時收到她車禍的消息。」我說﹐是啊﹐那天我也是在牌局散後知道消息的。問另外兩人事發當天﹐還記得他們做甚麼﹖一個在歐洲﹐一個在家裡。

戴妃車禍逝世倒一般也是印象深刻。

那天我也是在打橋牌﹐賽事在酒店裡舉行﹐晚上十一點美國中部時間散局。臨走時酒店裡的電視不停的放影戴妃的影像。跑前去聽清新聞﹐原來她車禍死了。我那時還在想著打牌時出錯牌的事情﹐也沒有真正的想清楚這可是石破天驚。回到家後﹐思路漸清﹐才悲聲放。

於是接下來那幾天﹐一直在電視前看新聞。心情壞。嘆紅顏薄命如朝露﹐悲稚子年幼失慈幃。悲傷無處發泄﹐便把恨意放在英女皇身上。那是傳媒的煽動。在她出殯那天﹐還一大清早校鬧鐘起來看現場直播。

後來認識了莎朗﹐和她說起這事﹐原來她還比我瘋狂。她是戴妃迷﹐那天晚上她知道消息後﹐便在英國大使館漏夜排隊﹐就是為了在留言簿上寫下字句。她說那天她排隊了整晚﹐和戴妃迷共同唏噓與哀悼。悲傷得以發泄﹐哀傷有個地方投射。

戴安娜在人們腦海中﹐永遠是美麗不老。就像占士甸﹐夢露。在芳華未老時離開﹐留下最好的印象。短短的生命﹐但是曾經熱鬧的盛放﹐他們來過﹐走了。

花月留痕。

星期三, 8月 29, 2007

循環

看到大佬網友寫的網誌﹐文中結尾一句﹕「活著還是好的」 ﹐心裡頭泛起了一件往事。

十多年前﹐我最要好的朋友在澳洲和同居的男友分手﹐這是對他一個很痛的打擊。分手的原因倒不必細表﹐不外是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其中的一個變奏。合久必分是沒有婚姻約束的關係最常見的結局﹐但是年輕的他就是悲傷不已。心掏空了﹐只有哀慟。我也知道失去的痛苦。每一次的分手﹐往往需要至少半年的時間才可以心稍微不痛。年輕就有這個本錢﹐可以沉醉在心碎的感覺中。

我人在北美洲﹐難飛到墨爾本安慰他。那時互聯網還不發達﹐天南地北﹐唯有頻頻打電話和寫信慰問。我和他差不多每週都會寫信給對方﹐連續不斷也寫了差不多整十年﹐那時寫得更頻密了。有一封信﹐我寫了一句﹕「活著還是好的。」

不久﹐他送了一本書給我﹐還記得是 CELLULOID CLOSET ﹐他在扉頁寫了一句﹕「送你這書﹐謝謝這些日子的支持﹐和那句『活著還是好的。』」他說這句話對他是醍醐灌頂﹐使他有勇氣面對失戀後的日子。

活著還是好的--這句子的原作者可能是某個哲學家。我忘了是從那一本書看到的句子。不是瓊瑤﹐就是亦舒吧﹖

剛過的七月生日﹐那是人生的一個里程碑的日子﹐過後一直鬱鬱不歡﹐很不開心。對自己的存在價值有好多疑問。孓然一身﹐對著韶華流﹐徒悲鏡裡白髮﹐炎夏裡﹐無故悲秋。

那天在大佬的網誌﹐竟然看到這句久違了的話﹐心境登時壑然開了。那年我用這句子來鼓勵吾友﹐現在寫的人無心插柳﹐讀的人倒是聽到了鐘鼓鳴。似曾相似的句子﹐跑了一圈﹐又再出現在眼前。已麻木的知覺慢慢回來了﹐起繭的心又萌起期待。

最重要是看得開。看得開﹐便是好。

星期二, 8月 28, 2007

煞風景


這幾天正在聽《帝女花》﹐把「庵遇」反覆聽了多遍。一開始的「孤清清」便唱不到高音﹐只好低八度對沖﹐好難聽。橫豎是在開車時唱﹐沒有人聽到﹐只是當停車在紅綠燈前時﹐隔壁車子的司機望向我﹐看到我的嘴型加上蘭花指﹐他想笑又不敢﹐忙轉頭他望﹐反而是我看到他的反應﹐笑得歇斯底裡。

唱罷「庵遇」﹐便「迎鳳」﹐再「上表」﹐然後「香夭」。

長平公主和駙馬訂盟之日﹐月華殿內火樹銀花﹐含樟樹﹐花葉盛放。

長平公主和駙馬訂盟之日﹐皇城被攻陷了。金殿上﹐一條紅羅賜給她自盡。舒淚眼﹐盡愁顏。

公主沒有死。她落難了﹐寄身在仙庵觀內。駙馬眼淚封存了三百日﹐終於在雪地上找到舊時花月。

一年了。他們分開一年了。快雪初晴日﹐他們把舊盟重認。

晚上他到她的紫玉山房相見。商量後﹐紫煙暗吐﹐她寫了表章﹐要他在金殿上朗誦。他們的圈套﹐帶了殺身成仁的美。

他們的計謀強。於是他們得死﹐以明志。月華殿內﹐落花飄飄﹐襯托著公主的羞花蔽月。含樟樹下﹐駙馬挑燈看了他的金枝玉葉。來來來﹐喝完了這杯﹐再說吧。

好動人的結局。

雪裡重逢﹐花下魂歸﹐一副一副的好風景。

問題來了....

在維摩庵﹐公主和駙馬重逢﹐時維隆冬。在洞房花燭夜﹐落花竟然滿天蔽月光。重逢日到洞房夜﹐也不會超過三天。皇城和庵外十里的紫玉山房﹐應該快馬一兩個時辰便到。那麼﹐請告訴我﹐在方圓五十里﹐為甚麼那天晚上會有落花的呢﹖還飛花滿天呢。

冬季來了﹐樹應該是枝枯﹐光禿禿了。我孤陋寡聞﹐沒有見過冬天裡的花盛放。可能是梅花﹖但是「梅花梅花滿天下﹐越冷它越開花」啊。劉家昌是這般說的。

唉﹐我就愛煞風景。

星期日, 8月 26, 2007

週末雜記

外甥女兒這個禮拜天受洗﹐我被邀請觀禮。對上一次到他們的教堂已是上個世紀的事了﹐表姐盛意拳拳﹐而凱滴又愛喝我煲的湯﹐我不好意思拒絕﹐便冒著被聖火燒和雷劈的危險﹐毅然答應出席。

問莎朗﹐表姐的教會又不是天主教派﹐為甚麼凱滴要受洗﹖她說受洗不只是天主教的習慣﹐其他支派也有這個風俗的﹐很多教徒喜歡浸水洗原罪。莎朗的父母是浸信會信徒﹐從小就不準她喝酒﹐粗話也不能說﹐當然她是離開家上大學後便馬上做黑羊。她常對我們說﹐每次回娘家﹐她便要努力的把她水手般流利的粗口壓制﹐最痛苦是和她父母吃飯時不可喝餐酒。我又問她﹐那麼我當天可要送禮物給凱滴﹖莎朗說買本書給她好了。

凱滴愛看日本漫畫﹐我便想找本MANGA畫冊送她。到書局逛﹐架上的漫畫都是由日文翻譯為英文的版本。我忽然重踏回憶小徑﹐想起小時候和表妹們讀的《小甜甜》和《藍寶石王子》等日本漫畫。記憶中《小甜甜》的故事很棒﹐好像是孤女尋親的故事﹐不過結局落雨收柴﹐不怎麼令我滿意。《藍寶石王子》我看的版本是有彩色的﹐但沒有看完整套。她忽男忽女﹐撲朔迷離﹐當然好吸引當時才九﹑十歲的我。嗯﹐還有一本《怪醫秦博士》。不過我的漫畫歷險記也是到此為止﹐很快的我已經從漫畫跳到金庸了。你知道﹐讀了查先生的天馬行空﹐其它的都黯然失色了。不過﹐我還是愛看《叮噹》﹐但是要兒童樂園出版的。兒童樂園出版的《叮噹》單行本﹐我一本也沒有保存了﹐但是﹐這是我認為香港文化界七十年代的重要的刊物。後來兒童樂園停止刊登《叮噹》﹐我便不讀了。叮噹後來又變成多拉阿夢甚麼的﹐簡直是謀殺了我的記憶。版權問題令它和大雄靜宜牙刷仔肥仔都改名換姓了﹖他們是我的童年朋友啊﹐現在我年紀大了﹐只好默默的哀悼他們。

終于選了一本封面有個眼睛大大頭髮金色的精裝畫冊。日本漫畫的女主角都是金髮的﹐而且都眼睛大大的。怪不得日本整容業好生興旺呢﹐女孩子從小便被潛移默化﹐以為漫畫裡頭的人物才是美的標準。我買的那本女主角有一把刀﹐刀口上有鮮紅的血。嗯﹐很好的浸禮禮物﹐把妖魔鬼怪帶進禮拜堂。忙忙的吩咐書店把它包裝起來。阿彌陀佛﹐希望凱滴不會現場拆閱﹐給表姐和表姐夫在教堂看到。


準時到了教堂﹐儀式很快的開始。接受浸禮的都是十二﹑三歲的少年們。有一部分由他們發表見證﹐一個一個上台對著咪高峰向觀眾說他們對耶穌基督的愛﹐和感謝祂在十字架上為世人流血。第一個講時我覺得﹐好啊﹐信奉主是有好處。慢慢一個一個上台﹐都說一般的話。太樣板了﹗都說他們在沒信主之前有多麼的懶和壞蛋﹐但信了主之後有了寄託﹐脾氣好了乖多了。慢著﹗這似曾相識。咦﹐不就像文革般拉上台唸悔過書嗎﹖他們的年紀正好當紅衛兵了。我的思想扯得太遠了﹐在廟裡可不能罵和尚呢﹗馬上眼觀鼻收拾心念。偷偷望牆上的十字架﹐對不起哦﹐我得罪了。然後他們一個個輪流進入水缸裡受浸滌罪。咦﹐假如我也跳進去﹐我剛才的冒瀆是否也可以一筆勾消呢。

不﹐我是活該下地獄被撒旦用火燒的。不過﹐我多數是會進入阿鼻地獄。牛頭馬面﹐到時你們和路西化爭吧。

星期六, 8月 25, 2007

聽出耳油

同事問我﹕「你愛聽甚麼類型的音樂﹖」「粵曲。」「給我聽聽。」遞耳筒給她﹐仙姐剛唱到﹕「妾從無錯處﹐嘆我自招報應。。」大鑼大鼓﹐她忙拔開耳筒﹐駭笑。

去相睇﹐新相識問我﹕「你愛聽甚麼類型的音樂﹖」「粵曲。」他聳聳肩﹐滿臉問號。

老闆好奇的拿我的 iPhone 來研究。按到 iPod 那部份﹐他用拇指和食指在影像屏上伸張﹐便可以翻閱我機內儲存的唱片封面。他看到任姐仙姐刨姐嗲姐寶姐新馬的唱片封面﹐加上化了大戲妝的羅文﹐他瞪大了眼睛﹐對我說﹐「你的品味真特別﹐這些臉搽得紅冬冬的人物是唱甚麼東西﹖」「粵曲。」他聳聳肩﹐滿臉問號。終於他看到芭芭拉史翠珊的唱片封套﹐他高興說﹕「終於有我認識的歌星了。」

真可憐﹐這些西人們﹐竟然不愛聽粵曲。如果他們可以聆聽意大利歌劇﹐為甚麼不能接受我的中板二王南音花下句﹖難道就是那大鑼大鼓造成無形的隔膜圍牆﹖

親愛的老闆同事和已忘了你長相如何的朋友﹐如果你們有幸可以打破心理障礙﹐就讓我給你們介紹這些我心愛的粵曲唱片吧。

你們一定要買任白波的《帝女花》《紫釵記》《再世紅梅記》。太多對白﹐不耐煩﹖那就買精選碟好了﹐但一定要任白的錄音。不然你們不會感動到流眼淚的。


然後﹐你們應該買任白帶領雛鳳錄音的《去國歸降》。那是仙姐狀態顛峰的錄音﹐她玩花腔聽到我耳油都出了呢。不﹐那耳油不是真的排泄物﹐只是我們形容歌者唱好歌的用語。


「怎麼都是陰陽怪氣女人唱男聲﹖」你們說。呸﹐你們聽得出任姐是女人嗎﹖她是天才﹐一點雌音也沒有。好吧﹐既然你們不愛任姐﹐讓我隆重介紹 - 鄧﹑鄧﹑鄧 - 新馬仔。「Sun-Ma-Jive? 」 你們的洋經濱發音笑死我了。算了﹐就讓我們管自叫他 New Horse Son 吧。聽著﹐這唱片叫做《客途秋恨》﹐說一個書生懷念一個舊時的相好﹐全碟長三十七分零八秒﹐都是同一個譜子。別的人唱我不喜歡﹐就算原唱的白駒榮也不喜歡﹐我只喜歡新馬的演繹。可能他吸了鴉片才錄音﹐聽到我也迷醉了。他這首歌是醇酒﹐越聽越耐聽﹑越好聽。不過﹐你們可能買不到這唱片了﹐因為他死後﹐後人爭家產﹐搞到唱片也絕版了。

好吧﹐買不到新馬﹐就聽羅文唯一的粵曲唱片《首度開鑼》吧。我也是幾年前才發現這張寶貝的。他唱粵曲的技巧還不怎麼完美﹐但﹐靚聲搭夠﹐感情又好。可惜....「又死啦﹖後人又爭產﹖」不不不﹐他是同性戀人﹐沒有後人。可惜這是他灌錄唯一的粵曲專輯﹐絕響了。

「可有女聲獨唱﹖」嗯﹐有。那就要選聽李寶瑩的《林黛玉》了。傷春﹑悲秋﹑焚稿﹑歸天四首﹐是寶姐的代表作呢。她當年還被北京邀請﹐就唱這碟內的歌曲。你們會喜歡的﹐唱一個多愁善感兼惹我討厭的孤女的故事。惹人厭﹖你們咕咕的笑。惹人厭是我的評語﹐我老爸不同意我的看法﹐他對黛玉有正面的評價。


噢﹐如果你們不愛大鑼大鼓﹐那麼可以到我的粵曲花園外透透氣﹐買一隻《上海越劇紅樓夢》來聽。徐玉蘭王文娟的錄音﹐最後那三段﹐如泣如訴。不過﹐淚流乾了之後﹐記得回來溫習我給你們的粵曲。

星期四, 8月 23, 2007

開洋葷

每年八月某電臺舉辦慈善美食週﹐城中多個出名的一流食肆都會參與。餐廳任選﹐每位三十五塊美金﹐前菜主菜甜品﹐共三道菜。我每年都會趁機會到心儀已久但平時找不著借口去揮霍的餐廳和朋友檢便宜。今年我和同事莎朗和美雪兒選了ABACUS﹐因為主理該餐館的大廚 Tre Wilcox 是今季 Top Chef 的參賽者。我們是這電視節目的忠實擁躉﹐而節目現在仍在熱播中﹐每個禮拜四早上﹐我們便會七嘴八舌刻薄的對每位廚師的廚藝評頭論足。Tre可是大熱門﹐他又來自達拉斯﹐當然要追捧。所以當開始接受定位時﹐莎朗即刻打電話。



上個禮拜三下班後﹐由我開車到上城償心願。莎朗說我應該用代客泊車﹐我當然不敢違旨。”It’s all about Sharon.” 這是她給我們辦公室的信條﹐誰叫人人都服她呢﹖不﹐她不是我們的老闆﹐但她在組裡人緣最好。
我們早到了﹐所以先到酒吧裡叫了一杯紅酒。十分鐘後位子安排好﹐我們便入座。我們的桌子靠近開放式的廚房﹐莎朗眼尖﹐馬上低聲尖叫﹕Tre 就站在那兒。我們就是那些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都好興奮﹐像看到了大明星般。Tre的真人比電視上瘦多了﹐看來上鏡是比真人胖十磅之說不假。

前菜我點了蟹餅﹐主菜選了牛扒﹐甜點是香蕉麵包布丁。莎朗和米雪兒選了不同的菜餚﹐我們可以交換味道。莎朗好人﹐週末特地到贊助這美食週的中央超市買菜﹐兼拿了「第四道菜」的禮卷。憑卷我們每人可以有多一道菜。這兒的「第四道菜」是它鎮店的清酒釀龍蝦肉。



說是「第四道菜」﹐其實是前菜。龍蝦肉用粉炸了﹐放在日本清酒杯中。侍者把濃郁的清酒芡汁倒入杯內﹐然後叫我們舉杯一飲而盡。真好吃。清酒芡汁的味道﹐經過我們細心研究﹐是用咖喱粉﹐香茅﹐迷迭香﹐清酒的混合熬成。我們把另外一份再乾了。

我和莎朗都叫了蟹餅﹐好吃﹐但可能被清酒釀龍蝦肉搶了風頭﹐感覺比不上米學兒的扇貝蘆筍湯好吃。莎朗嗜酒﹐一拼點了和每道菜相伴的酒。我如果不是要做司機﹐也會點相伴酒﹐因為太值得了﹐才多付二十塊。我在酒吧那杯已經要十四塊了。

我的牛扒﹐根據兩位女士試後的評語是﹕香滑﹐像牛油般﹐入口即溶。我也很滿意。莎朗的豬扒我嫌太咸了﹐但她吃得津津有味﹐讚不絕口。米雪兒點的魚﹐嗯﹐怎麼說呢﹖我對外國人整治魚沒多大興趣。吃魚我要吃鮮﹐除了蒸﹐別的做法我只覺得暴殄天物。我倒是眼紅莎朗的那杯雪利紅酒。

上甜品時﹐我已經飽了。其實每道菜的份量不大﹐但因為吃得悠閑﹐所以大腦來得及發出已飽的訊息。我淺嘗我得麵包布丁﹐好吃。連莎朗也滿意﹐這大姐是來自麵包布丁的原產地﹐她這麼說﹐我又那能有異議呢﹖

這時候 Tre 到每桌應酬。他經過我們這一個偏廳﹐竟然不停。我馬上很失態的站起來招手﹐叫﹕嘿﹐Tre ﹐來我們這檯。他向我點頭﹐然後往另一方向走。瘋子﹐他一定是這般想。忽然﹐他從另一角落出現﹐到我們檯來了。我們好開心﹐向他八卦的問 Top Chef 的事情。他人就如電視上般﹐好歉虛﹐對我們好友善﹐沒有架子。我們都給他的風度迷倒了。米雪兒用我的電話相機拍了幾張照片。




星期三, 8月 22, 2007

煲、滾、燉

不知道這可是咱們廣東人的口味﹐但我就是愛喝湯。煲、燉、滾﹐都愛。一大鍋湯﹐煮成後我可以兩餐一個人喝完。

常煲的是蓮藕湯﹐有時用整隻雞﹐有時用排骨﹐放點鱆魚吊味﹐加去核紅棗﹐兩個半小時左右的火候﹐甜得緊。我不愛吃粉的藕﹐我愛吃爽脆的(咱廣東人叫做「呻」)﹐所以買蓮藕都選長身的。大人笑我笨﹐說人人都要吃粉的﹐你偏愛吃呻的。有時與眾不同也好﹐沒有人跟我爭。後來發現原來二表妹也愛吃爽口的藕﹐便覺得知音有人。

有時懶﹐便拿一包淮山伏神杞子﹐洗淨一隻肥雞﹐就煲它兩三個小時。亦舒常諷刺咱們廣東人的湯水顏色曖昧﹐不好看。伊倒不曉得其中滋味了。煲湯也沒有甚麼秘訣﹐最重要是捨得用肉﹐一磅不夠﹐便兩磅﹐不怕死便用肥肉﹐夠甜﹐熬湯用骨頭﹐更滋味。當然﹐要賣相好﹐骨頭一定要先滾滾﹐湯才清。

客居新加坡時和三舅父母同住﹐三舅母愛煲粉葛綠荳湯﹐我小時家裡人沒有煲過這款湯﹐開始時不太愛﹐因為葛的味道太過寡悶﹐但是﹐現在倒是十分想念她的這款粉葛湯。她習慣在蓮藕湯放赤小豆﹐這是我祖母和媽媽都沒有用到的材料﹐我就不愛這赤小豆的點綴了。瞧﹐人就是活在習慣裡﹐不愛改變。因為舅舅有膽固醇﹐三舅母的蓮藕湯不用鱆魚﹐我就是覺得像是欠了一點點。到美國的第一年﹐三舅和舅母到訪底特律﹐我那時也到在那兒探訪表兄弟﹐知道他們要來底特律﹐於是便忙買了蓮藕和排骨﹐煮了鍋湯孝敬他們。可是我忘了洗淨蓮藕﹐煮後湯底有細沙子﹐看來我的廚藝和我的性格一般﹐馬馬虎虎﹐得過且過。但從那次開始﹐我都細心的沖洗蓮藕﹐免蹈覆轍。

有時我也煲紅蘿蔔番茄洋蔥湯﹐那是懶得上唐人店子時的權宜之計。材料都在老美超市裡找到﹐想喝湯﹐又懶得開車到老遠的唐人街買菜﹐便弄這款。我放好多洋蔥﹐因為它使到湯好甜。白蘿蔔湯也是有煮的﹐要放好多白胡椒粒。其實我最想煮豬肚白胡椒湯﹐但又怕清潔豬肚的麻煩﹐便沒試過。

西洋菜湯原來我外甥女兒愛喝﹐表姐跟我說後﹐我便常煮這湯。太簡單了﹐又可討小孩歡喜﹐何樂而不為﹖

今年春天﹐我在院子裡種了一地的香花菜(薄荷)。這夏天我有時拿了剪刀﹐剪一堆葉子﹐然後洗乾淨來滾香花菜江魚仔湯﹐加上蛋花﹐那是好滋味。小時媽媽常煮﹐現在吃的是回憶。

有一年夏天﹐買了一隻大大的冬瓜﹐分兩次﹐一次是煲豬肉﹐一次是雞肉﹐都沒有媽媽煮的好喝。我最想念的是祖母的老黃瓜煲燒豬骨﹐放幾粒蠔豉﹐吊片﹐天下最好喝的湯。在德州燒豬骨可以買到﹐但偏偏找不到肥美的老黃瓜。

今年四月回家﹐臨走的那晚﹐媽媽燉了一個鮑魚雞湯。那天好像是和她頂嘴了﹐但她還是燉了這愛心雞湯﹐鮑魚人家送給她的﹐她一直不捨得吃﹐等我回來才拿出來整治。現在是嘴裡還有甜的滋味。是母愛吧﹖

茫茫

親愛的時光﹐

你是如何計算日子的呢﹖你或者從來不上心﹐因為在茫茫無邊際的歲月﹐一日二十四小時﹐對你來說又何足道呢﹖我似乎也有同感。不﹐我的生命有限﹐但是﹐感覺相同的是﹐白開水般的歲月﹐每天相同的廿四小時﹐像螞蟻般重複蟻路﹐那麼﹐這一天和那一天﹐昨天、明天和後天﹐又都有甚麼分別﹖

這幾年我是用網球季節來計算歲月。每年到了十一月﹐我便會情緒低落﹐因為一年的網球季節終于完結。但是﹐到了一月﹐便又興奮﹐因為每年的第一個大滿貫賽在墨爾本開始。之後﹐可以期望五月的法國公開賽﹐六月的溫堡頓﹐和八月尾的美國公開賽。這倒提醒了我﹐這幾年﹐令我生命有顏色的事情﹐竟然是這些和我切身無關係的網球賽。難道我的生命是這般無聊﹖

又或者我這幾年的歲月﹐是用橋牌累積分數來衡量呢﹖也不多﹐就那兩三百分﹐是打了六、七十場牌局的成勣﹐那又如何﹖不是已經發現時光在牌與牌之間消耗﹐是十分不劃算嗎﹖但是﹐不打牌﹐那又如何把日子計算﹖

小時候我是很怕死亡。晚上閉上眼睛﹐便讓思潮飄蕩。想到人生不可避免的結局﹐便會打顫。人們永遠怕未知﹐所以人生才有價值。如果沒有生老病死﹐那麼得與失便沒有意譯。這個道理我懂。但是﹐我硬是怕大去了之後﹐便沒有知覺﹐欣賞那花好月圓﹐享受那美酒佳餚﹐看銀幕上那生死纏綿。所以往往會在黑暗中流冷汗﹐對凡塵太過眷戀了。但是﹐就在過了今年生日後﹐發現了生命一直就是一個虛字。那往後的幾十年﹐如果就像現在一般﹐那麼﹐今天去了﹐和三、四十年後才駕鶴﹐又有甚麼分別呢﹖

生命的意義是一個大題目﹐我也不去想它了。曾經讀到的是﹐來這世界一趟﹐造物者是有其目的。但是﹐我是不會有後裔的了﹐而我現在所做的﹐又似乎對世界的影響不大。那麼﹐我來了﹐我走了﹐是否無關痛癢﹐我的生命是否有若微塵﹖

又或者﹐我仍然有個壯志雄心﹐帶了點不甘心﹐才給你寫這一篇嘮叨呢﹖

知名不具

星期三, 8月 15, 2007

《聚散》

今夕上弦月﹐
記否去年同﹖
耳伴鬢邊廝磨﹐
久別不減情濃。
有幸重會﹐
莫怨命窮。
流星嬝長空﹐
心事兩般同﹐
許願年年潤七月﹐
歲歲銀河兩度逢。
破曉時﹐
人立鵲橋西﹐
淚眼眺望鵲橋東。
空悼殘夢影﹐
一任亂髮西風。

星期一, 8月 13, 2007

《知音》

無聊塗鴉半闕詞﹐
續成曲句有新知。
未明言﹐
已知源何處。
樂子才思捷﹐
字字玲瓏﹐
妙語論盡康樂事。
隔空頻魚雁﹐
知我心思﹐
更勝舊雨。

星期二, 8月 07, 2007

半個夏天讀閑書

轉眼半個夏天過去了﹐我這些日子做了甚麼呢﹖除了最近又開始像多年以前一樣﹐覺得很空虛(生命是一個幻覺)﹐這半個夏天我還讀了很多閑書。

初夏時在唐人書店裡買了章詒和的《伶人往事》﹐花了一個週末讀完。我不愛聽京劇﹐這書正好﹐因為副題是《寫給不看戲的人看》。我一向很愛看四大名旦的往事 --可能是因為他們反串得光明正大不亦樂乎。他們在亂世裡求存﹐戰亂中掙扎﹐有大時代的背景襯托得迴腸盪氣。文革的事情是非常有趣(﹗)的﹐因為沒有一個國家﹐會像中國人民般﹐曾經如此愚蠢﹐如此殘暴﹐如此的殘害自己的同胞。除了梅蘭芳荀慧生尚小雲程硯秋的往事﹐章女士還寫了葉盛蘭言慧珠的事兒。每個人的遭遇都悽慘﹐除了梅蘭芳和程硯秋﹐因為他們死得合時合候﹐避開了文革的蹂躪 。四旦中我最愛程﹐理由很簡單﹐就是愛煞他的名字。讀了他那章節﹐對他更有好感了。這些文革時期的悽慘事﹐是要有人寫下﹐歷史才不會湮沒。後來者才會在歷史中領悟。不過﹐不敢對咱們中國人有太多的期望。五千年的奴性﹐不是幾十年就可以從基因裡抹了去。

我這個人的毛病是﹐當我看上了一個作家時﹐便要把他的著作都讀完﹐好待更能了解他的寫作背景。於是﹐忙忙到書局裡買章的前兩本書。《一陣風﹐留下了千古絕唱》有存貨﹐但《往事並不如煙》沒現貨﹐要訂購。我當然馬上掏腰包。

《一陣風﹐留下了千古絕唱》集了章寫關於戲劇研究的文章﹐我匆匆翻過就算了。有一篇寫馬連良的生平﹐倒是覺得應該收在《伶人往事》書中--這應該是她寫《伶人往事》的熱身前奏。

《往事並不如煙》到手後﹐讀得很高興﹐因為裡頭有除了寫她父親章伯鈞的事蹟﹐還有那篇《最後的貴族》﹐寫康有為的女兒康同壁的晚年﹐及孫女羅儀鳳的韻事。讀後﹐對兩人有敬佩﹐有唏噓﹐有慨嘆。

七月頭讀了亦舒的《地盡頭》。我當然不會相信倪老六是看了我的網誌﹐而恢復用第一人稱寫這書來討好我(她識我是老幾﹖)。但是﹐隔了多年之後﹐她再用第一人稱來寫 --這是一個驚喜。可惜這書中的女主人翁性格模糊﹐頭尾的個性不連貫。當然我會原諒她﹐就像以往十多年般。咦﹖原來已經十多年她沒寫令我滿意的小說了﹖

本來約了同事七月廿號晚上齊齊到書局參加哈利波特新書發售派對﹐但後來要到田納西打牌﹐便放了她飛機。我在田納西時﹐心掛掛﹐整日價怕有人會爆結局給我聽﹐終于狠下心﹐有一天晚餐時搭計程車到書店買了這結局篇。這羅琳女士是給寵壞了﹐我鄙視她寫的第五集和第六集﹐因為寫得太嘮叨了。千句話她可以縮做兩三行﹐但她偏偏寫了六七百頁。這前兩本書我買了﹐但書是等了三年後才讀畢﹐因為每次翻開﹐便沒耐心。後來在圖書館裡借了有聲書﹐逼自己在開車上班時聽﹐在晚上睡前讀。我在田納西時沒有時間讀這完結篇﹐但回到家後﹐周末閉上門讀完﹐因為怕假期後上班﹐同事會把結局在會議上討論。這書倒沒有前兩集般悶﹐讀得很享受。

七月尾收到亦舒的《有時他們回家》。她反戰之作﹐但是寫得搔不著癢處。沒問題﹐我又會原諒她的。七百個七次。同時還收到章詒和的新書《順長江﹐水流殘月》﹐金庸的散文集﹐及二月河的康熙。後者的書我沒讀過﹐但他名字倒是如雷貫耳。父親家裡有他的全集﹐但我每次回家都沒時間翻。這次趁大減價買了來﹐看何時狠下心來讀完它。

夏天走了一半﹐書讀了一籮筐。夜闌靜時﹐仍然感到空虛。都過了強說愁的年齡了。嗯﹐看情況﹐是更年期到了。

星期一, 8月 06, 2007

青衫濕

前月我買了一部二手腳踏車。本來是想趁夏天騎它上班﹐趁機增加運動量﹐但今年雨水特別多﹐六、七月幾乎每天都下雨﹐十分反常﹐於是我的踩單車求健康大計便耽擱了。

德州的城市﹐非常的不利行人和單車客。我去年搬家﹐現址離開辦公室約三里路﹐不太遠﹐開車只需六七分鐘。問題是﹐這道路線非常繁忙﹐路上沒有單車或行人道。我便必須計劃另一條路線﹐避開這些主要的汽車道路。可幸是﹐我發現了我可以用住宅區的路線走八成﹐只需在大道走一小段路到辦公室。

昨天看天氣報導﹐雨雲終於散盡﹐我再沒有藉口不運動﹐於是今天早山﹐我踩單車上班。其實我在貝爾法斯特讀大學時﹐就像大部份學生般﹐主要的交通工具是腳踏車。多年後舊調重彈﹐也不生疏。就像游泳﹐學懂了﹐便不會忘記。我置了一個頭盔﹐這倒是從前沒有的配備。戴上了﹐異相非常。

我上月買了蘋果新出的電話﹐今早派上用場了。帶著耳筒﹐我一邊踩﹐一邊聽羅文的「西廂撫琴」。開始時我還跟著唱﹐那一段中板自然溜出口﹐也不管晨運客投射愕然的目光。管他呢﹐我開心就是了﹐中西文化交流在我肩上/腳上。但是﹐幾分鐘後﹐我氣喘了。年紀大了﹐又疏于運動﹐竟然跟不上。怪不得歌星要跑步練氣﹐是有道理的。到了公司後﹐衣衫盡濕﹐我是有備而戰﹐帶了另一套替換。

希望日久有功﹐數月後可以再穿上我十多年前買的那條阿曼尼牛仔褲。但是﹐我是否可有這個恆心呢﹖

星期三, 8月 01, 2007

翡冷翠不戀

在米蘭住了三天後﹐我們啟程到翡冷翠。我比較喜歡翡冷翠這譯名﹐比佛羅倫斯強多了。這次到意大利的目的﹐就是為了要看看這被騷人墨客寫盡她美態的翡冷翠。我等不及親眼見其貌。

我們是租一輛六人座位的車子到翡冷翠。驅車往南走﹐經海岸線﹐中途到比薩看那斜塔﹐再到翡冷翠。離開米蘭前﹐我們到超級市場買了麵包和香肉﹐和兩瓶紅酒﹐打算中途時在海邊午餐。我忘了我們停車在這海邊的市鎮叫啥名字﹐但是九月初﹐艷陽天﹐弄潮兒擠得海灘緊緊的﹐簡單的午餐﹐看風帆點點﹐暖風撲面﹐帶醉意﹐就是人間天堂。


天堂﹐就在天涯海角。


到比薩已經是下午。到此一遊﹐拍了天王托塔照﹐又忙忙上路。

我們到翡冷翠已經是入夜了。在翡冷翠我們決定不住酒店﹐而是租了一間別墅。別墅是在山上﹐房東太太是住在別墅內中一個別院。在露臺上遠眺﹐我們可以看到答斯康尼的山巒起伏。我﹐藹銳﹐和添住在東廂﹐安東尼和洛斯住在西廂。別墅非常的漂亮和舒適。每天早晨﹐我們弄早餐和咖啡﹐然後到翡冷翠城里逛。

在別墅望露臺望出去﹐看答斯康尼的山巒。對﹐那是月亮﹐晚上七時許吧﹖


我不覺得翡冷翠特別美。可能是夏天﹐又或是心情﹐我覺得風景不過爾爾。她有歷史的襯托﹐黃昏時城里古道斜陽﹐但我只覺得髒。我們倒是到了那著名的幽飛西美術館﹐看到了不少的名畫。鮑蒂昔里的《春天》和《維納斯的誕生》是必朝聖的﹐只因為亦舒常用這形容詞﹕「臉龐漂亮得像鮑蒂昔里畫的少女般。」複印版看得多﹐原版當然要落足眼力。

從幽飛西美術館三樓望出去﹐就是翡冷翠的大橋流水人家。


後來我們又到翡冷翠學院美術館看米開蘭基羅的大衛像﹐堪稱鬼斧神功。

而我已經開始想回家了。但是﹐翡冷翠後﹐還有羅馬五天遊呢。

我也厭倦每天都看到我的團友。我需要空間。


我親愛的團友們。大堂前﹕藹銳和添。後﹕安東尼和洛斯。



(意大利補記。之二)